林玥玥一大早就等在售票厅门口，手指紧紧攥着包带，时不时往入口方向张望。
她脑子里全是昨晚父亲在电话里说的话——
“玥玥，爸爸只是不想让他们的技术埋没。”
“你想想，如果这温泉水的功效能被推广出去，能帮到多少人？白老板不懂商业运作，但我们林氏可以。”
可现在站在这里，她忽然有些动摇。
白芸的身影出现在拐角时，林玥玥几乎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背。
“白老板！”
她三两步迎上去，声音比预想的还要紧绷。
白芸的脚步顿住，微微挑眉。
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平静：“林小姐？”
“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吗？”
林玥玥努力让自己的神色显得诚恳。
白芸没立即答应，视线停在她脸上两秒，像是在考量什么。
最后叹息一声，轻轻点头：“行。”
两人就近去了商业街的灵茶铺。
黄媛见白芸带了客人，笑眯眯地推荐刚改良的新款清悦饮果茶：“加了雪山蜜柚子，清爽不腻，您二位尝尝？”
白芸接过杯子，道了声谢，顺口问：“昨天还有人排队买寒息珠吗？”
黄媛叹气：“杜爷爷昨晚通宵赶工，今早北冥端着早饭过去，发现他趴桌上睡着了，所以今日闭店休息一天。”
白芸忍不住笑：“一会儿我去看看他。”
林玥玥坐在旁边，听她们闲聊，像是被排除在外。
她抿了一口茶，酸甜的果香在舌尖散开，莫名让她心情愉悦。
等她回过神来，白芸已经在她对面坐下，单手托腮看着她。
白芸倒是不急，慢悠悠地啜了口茶，开门见山：“你爸他们都走了，你还留下？”
林玥玥手指一紧，立刻道：“我的皮肤疗程还没彻底稳定，想着再泡几天温泉巩固一下。”
说完，她悄悄抬眼观察白芸的反应。
白芸笑了笑，没揭穿她：“行，住多久都行，你付了钱的。”
——但合作的事免谈。
这潜台词两人心知肚明。
沉默了一会儿，林玥玥终于还是开口：
“白老板，关于温泉水的事......我想替我父亲解释一下。”
白芸放下杯子，微微歪头：“你替他解释？你知道他想做什么？”
林玥玥喉头发紧：“我爸不是坏人，他只是......为了更多和我一样的人。”
白芸轻笑了一声：“小姑娘，你爸还挺会pUA啊。”
林玥玥猛地抬头：“pUA？什么意思？”
白芸轻笑着摇头：“林小姐，你今年多大？二十？二十一？”
林玥玥下意识回答：“二十。”
“那你比我小几岁。”白芸支着下巴，语气随意：
“但好歹也是成年人了，怎么还能被这种话糊弄？”
林玥玥脸色微变：“我不是被糊弄，我只是了解我父亲——”
“真的了解？”白芸打断她。
“你知道他公司每年的医药专利申请率吗？知道他在业内有多少起商业诉讼吗？”
林玥玥张了张嘴，突然卡壳了。
因为她确实不知道。
白芸指尖点了点桌面。
“如果你们真想合作，干嘛不直接谈？为什么偷偷摸摸检测完，发现查不出来成分，才跑来假模假样地谈合作？”
“发现技术搞不到手，就改口说‘我们是为了更多人’，这话你自己信吗？”
林玥玥脸色微微发白。
她的确没法反驳......
可白芸接下来的话让她愣住了——
“如果你父亲真想合作，他可以直接找我谈，提出互利共赢的方案。
可他的第一反应是偷水样检测，发现检测不出成分后，又准备了投诉举报的草稿——你觉得这是合作的诚意？”
林玥玥指尖微微发抖。
白芸叹了口气：“我不是针对你，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爸是商人，不是慈善家。”
林玥玥攥紧杯子，半晌才挤出一句：
“......就算是商人，也有做好事的可能。”
白芸耸肩：“当然可能，但前提是——他不是在算计。”
她站起身，把喝完的空杯放到回收台：“林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何必自己骗自己呢？”
林玥玥沉默。
她脑子里忽然闪过，父亲走之前，打了一通电话——
“先拖着，不行就用plan b。”
她猛地吸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杯子，杯壁上的水珠滑到掌心。
她确实是在自己骗自己......
，她一直用“我父亲是为了更多人”来说服自己。
说到底，她也是自私的......
她沉默了几秒，最后只能低着头说：“......对不起，白老板。”
白芸挑眉：“替你爸？”
“替我自己。”
她抬起头，声音轻但坚定：
“我确实不该没了解清楚就来当说客......但我还是希望有一天，你能考虑和正规机构合作。”
林玥玥犹豫片刻，突然从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这是我大学导师的研究所，他们不涉足商业专利争夺，专注皮肤病治疗。如果你想......可以联系他们。”
白芸扫了一眼——
“b市生命科学研究院·皮肤病研究中心”。
她轻轻笑了笑：“谢谢，我已经有合作的机构了。”
林玥玥闻言一愣，吐出一口气，忽然觉得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白芸摆摆手：“走了，你慢慢喝。”
她刚走出两步，身后又传来林玥玥的声音：“白老板！”
“又怎么了？”
“......谢谢你没直接赶我走。”
白芸回头，笑得有点无奈：“你付了钱，我又不是什么恶霸。”
“对了。”白芸又补了一句：“商业街挺有意思的，你可以逛逛。”
林玥玥站在原地，看着白芸走远的背影，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掏出手机，给父亲发了条消息：
——【爸，我不想参与这件事了。】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走向温泉区。
这一次，她只想好好享受这神奇的温泉，别的什么都不想了。
不远处，正在算账的黄媛悄悄瞄了眼她们，偷偷给渊怀发了条消息：
【白小姐好像把富家千金教育了一顿，但没吵起来，目前气氛良好。】
渊怀秒回：
【正常，她擅长以理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