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满楼大脑飞速运转,筛选着最近做过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是因为他上个月确实挪用了公司一笔三百万港币的资金,偷偷在跑马地给新认识的那个小明星买了套公寓。当时想着公司现金流充裕,这点小钱很快就能补回去。
还是为了他私下收了几家建材供应商的“顾问费”,在旧楼改造项目中指定用了他们的材料,质量比招标选定的要差一些,但回扣可观。
或者是最大胆的一件,他私下接触了恒生银行的董事,想绕过公司财务制度,为自己另外搞一笔贷款去澳门玩两手?
最后还有上周末在半岛酒店,他喝多了曾对几个地产圈的朋友吹嘘,说西港地产离了他钱满楼根本玩不转,大陆投资人也就是个出钱的,真正老板是他?
想到这些,钱满楼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原本以为这些小事做得隐秘,林天强远在上沪根本不会知道。可现在他猛地抓住妻子的手,声音都在发抖:“慧芬,我...我动了公司的钱干私事,还收了回扣,而且私自接了贷款,还醉酒说了些胡话,但我不知道是哪一件事让林生不满意了...”
朱慧芬一听,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她扬起手狠狠给了丈夫一耳光,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钱满楼!你疯了!你忘了我当初是怎么跪着求林先生救命的吗?你忘了没有林先生的资金,我们早就跳楼了!你现在竟敢...竟敢...”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丈夫的鼻子骂道:
“你以为你现在人模人样了就是个人物了?没有林先生在背后,你什么都不是!香江每天破产跳楼的老板还少吗?再说了,你看到今天来接机的那些人了吗?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可怕,林生哪怕离了大陆,但他还是那个大佬啊,他要想杀你,想把我们夫妻两个沉海,谁能拦得住?你难道不知道,现在香江最狠的就是大陆人吗?!”
钱满楼被妻子骂得哑口无言,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他明白林天强那句“换一个白手套“绝非戏言,在香江这个资本至上的地方,只要有足够的钱,随时可以找到无数个比他更听话、更能干的代理人。
这时候他才惊醒,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语,昂贵的西装沾上了灰尘也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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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
林天强拍了拍艾华的肩膀,笑着说道:“阿华,最近营养不错嘛,感觉你这肩膀都宽了不少。”
艾华肩膀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坚硬的岩石,随即又立刻放松,任由林天强拍着。他那张向来冷峻如冰封湖面的脸上,罕见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纯粹的笑意:
“强哥,南洋那边伙食好,兄弟们顿顿有肉。我不多吃点,可镇不住手下这群野狼。”
“镇得住吗?”林天强收回手,舒适地靠回真皮座椅里,语气随意,却带着只有他们兄弟之间才懂的关切。
“服服帖帖。”
艾华的回答简洁有力,四个字却透坚实的自信:
“我和兄弟们同吃同住同练,执行任务也都是一起的,我现在各项成绩都在前面,兄弟们对我很服气,强哥你给的钱也够,他们家人在西港生活的也很好,我保证强哥你无论下什么命令,这群兄弟们都会拼命完成。”
“那就好,在国外辛苦你们了,一直把你和阿欢放外面也没有办法,毕竟我真正放心的人就你们几个,东南亚对我们很重要,毕竟国内有些事情不方便做,必须放到外面。但我精力有限,没办法面面俱到,东南亚势力的发展我只能靠你们两个了。”
艾华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如磐石,目光平视着前方香江繁华的街景,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强哥,我和阿欢在外面挺好。你放心,东南亚有我们在一定好好发展。国内有国内的规矩,我们懂。在外面,正好可以放开手脚,帮强哥你扫清障碍,再说了为强哥做事,就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俩心甘情愿。”
他的话朴实无华,却字字发自肺腑。对他和阿欢而言,能被林天强委以如此重任,独当一面,这才是最大的信任和器重。
他艾华也甘愿成为林天强隐藏在阴影中的利爪,为他处理那些见不得光却至关重要的脏活累活。
林天强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他这几个兄弟,无论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对了,强哥,那个姓钱的做了什么事?需要宰了他吗?”
林天强闻言,低笑一声,目光依旧投向窗外流转的香江夜景,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淡然:
“没必要,吓吓他让他变听话点。这种有点小聪明、懂得钻营,偏偏胆子又不大的人,对我来说还是挺好用的,只要他恐惧我,我又能给足他利益,他就永远不敢背叛。而且他老婆朱慧芬可是个真正的聪明人,知道利害,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刚才那一下,足够他们夫妻俩做半个月噩梦了。”
他顿了顿,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如同在敲打一盘无形的棋。
“留着他,利大于弊。他在香江地产圈混了这么多年,明面上的关系网、对本地规则的熟悉,都是我们需要的。只要让他时刻记着,谁才是真正的主人,他就不敢翻天,反而会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更加卖力。”
艾华默默听着,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对他而言,强哥的决定就是最终答案。既然强哥说留,那就留。如果哪天强哥说杀,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拧断钱满楼的脖子。
“明白了,强哥。”艾华应道:“我会让人盯好他们,看看他们后续怎么做。”
“嗯。”
林天强满意地颔首:“看看他们怎么填坑,怎么表现。如果够聪明,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那以后还能继续用。如果还是拎不清…呵。”
后面的话林天强没说,但艾华已然心领神会。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引擎低沉平稳的运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