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老旧的玻璃窗,在餐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沐云祈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母亲上班前留下的简单早饭,白粥、一小碟咸菜和半颗咸鸭蛋。
碗里的粥还温着,但她却有些食不知味。
手腕上被粗糙绳索勒出的紫红色淤痕依旧醒目,即使经过了医生专业的处理,依旧隐隐作痛,像是在无声地提醒她昨天经历的一切并非噩梦。
她索性以受伤为由,向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对于别的高三学生来说,在冲刺阶段请这么长的假简直是天方夜谭,家长和老师那关都极难过去。但对于常年稳居全校第一、甚至能在全市联考中杀进前十的沐云祈而言,这不过是打个电话就能轻松解决的小事。
学霸的特权,在这种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她拿着勺子,对着粥碗微微出神,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厂房、枪声、以及那个男人冰冷又强大的身影时。
“咚、咚咚。”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沐云祈的心下意识地提了一下,昨日经历的阴影让她瞬间警惕起来。她放下勺子,走到门后,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挂着门钩,打开一个细缝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一位女子。约莫30岁出头,身材高大,穿着剪裁得体的全套黑色西装,站姿笔挺,眼神锐利而平静,气质干练得近乎冷硬。
这是昨日送自己回家的那位女司机,叫做白芳,她现在是沐云祈的保镖兼司机。
“白姐?”
沐云祈有些意外,放下了门钩,将门打开:“有什么事吗?”
白芳见到沐云祈,冷硬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沐小姐,早上好。老板那边打来电话,说老板让您过去一趟。”
她的语气平稳,目光快速扫过沐云祈手腕上依旧明显的勒痕,补充道:“老板有交代,如果您身体不适,可以晚些时候。但他希望最迟中午时能见到您。”
“不用,我现在就过去,稍等,我收拾一下就能出发。”
沐云祈立刻应道,侧身让开门口:“要进来坐着等吗?”
“不用了,沐小姐,我在门口等您。”白芳婉拒,姿态标准地守在门外。
沐云祈不再客套,她家在弄堂的最里面的拐角,这里一般也没人会经过。
转身快步回到餐桌前,也顾不上慢慢吃了,几下将剩余的粥和咸菜拨进口中,又把碗碟拿到厨房飞快地冲洗干净。
她快速回到卧室。
衣柜里的选择不多,她挑了一件样式最简单、颜色最素净的衬衫,勉强能遮住手腕的淤痕,又套上一条看起来还算利落的黑色长裤。对着镜子,她将长发简单地扎成一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略显苍白的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既不过于学生气,也不显得刻意成熟。
沐云祈锁好门,跟着白芳走下老旧的楼梯。走出弄堂的小巷外,两辆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如同沉默的黑色猛兽,安静地匍匐在巷外的马路上,与周围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就是林天强给手下的干部们,“标准”的配置之一。
白芳为她拉开车门。
车门在她身后轻声关上,将弄堂里嘈杂的生活气息瞬间隔绝。车内空间宽敞而静谧,真皮座椅柔软舒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昂贵的香氛味道,与她刚才离开的逼仄老屋仿佛是两个世界。
沐云祈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那些早点摊升腾的热气、匆匆赶路的成年人、嬉笑打闹着去上学的小学生,这一切平凡而充满烟火气的景象,此刻在她眼中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正飞速地离她远去。
这一刻,她终于对权势金钱有了实感,只是因为林天强的一句话,自己的人生就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前天的她还在为冲刺高考熬夜刷题,为鸡毛蒜皮的小事烦恼。
而此刻,她坐在价值不菲的豪车里,配有专职的司机和保镖,正被送往一个她无法想象的、由那个男人掌控的庞大世界的入口。
她看着四周有些熟悉的街景,这是她每天上学都要路过的地方,昨天已经坐过一次“专车”回家的沐云祈发现了走的这条路并非是去“小白宫“的路。
最终,车辆来到了静桉区,通过的门口保镖的检查后,驶入了一处带着花园的豪华洋房内。
车辆缓缓停稳在花园洋房气派的门廊前。
白芳率先下车,为她拉开车门。
“沐小姐,请跟我来。”
沐云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陌生与惶惑,跟在白芳身后。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孤寂的回响,与门外市井的喧嚣恍如隔世。
白芳领着她穿过宽敞得有些过分的客厅,停在了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前。
熊霸站在门口,他见到白芳,微微点头,然后目光落在沐云祈身上,
“沐小姐,老板在餐厅等您。”他低声说道,随即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开。
与其说是餐厅,这里更像一个精致的小型宴会厅。
一张足够容纳十几人的长条餐桌摆在中央,铺着雪白的桌布,上面已经摆放了几样精致的早点。
而林天强,就坐在长桌的主位,旁边坐着艾华和唐欢。
经过昨天,她已然对林天强的势力有了最基本的了解,坐在林天强身边一起吃饭的这两位,是他最信任的三个人之二,也是他势力之中最核心的圈子,这两人说是一人之下也不为过。
“来了。”
沐云祈的脚步在门口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林天强的声音打破了她的迟疑,他朝艾华身边的空位抬了抬下巴:“坐,这是你的房子,你这么拘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