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篝火早已燃成余烬,只剩下几点暗红的火星,在夜色里忽明忽暗。
晚风拂过枫树林,卷起地上的落叶,轻轻落在马车的车帘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却没惊醒任何一个沉睡的人。
林砚靠在晚晚的马车边,怀里抱着那把墨色长剑,眼睛闭着,耳尖却微微动着——他睡得不沉,总担心夜里有妖兽或坏人靠近,得护着晚晚。
晚晚在马车里睡得安稳,怀里紧紧抱着兔子枕头,偶尔翻个身,小声呓语两句,大概是在梦里还想着白天的糖糕。
青禾的马车里传来轻轻的打鼾声,偶尔夹杂着几句模糊的“灵植糖糕”“晚晚等等我”,显然还在回味白天的趣事。
苏婉儿的姨母柳氏守在车外,手里攥着绣帕,时不时往四周看一眼,眼神里满是警惕。
云舟和他堂叔云木靠在一棵枫树下,云舟怀里抱着那本《阵法书》,睡得很沉;云木则半睁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罗盘,显然在轮流守夜。
石岩和石勇靠在宝马旁边,宝马偶尔甩甩尾巴,蹭蹭石岩的胳膊,像是在跟他互动。
灰团蹲在篝火边,眼睛半睁着,盯着远处的丛林,耳朵时不时竖起来——它的直觉比人敏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没发出声响,只是轻轻舔了舔爪子。
而在不远处的丛林深处,五道黑袍人影正蜷缩在一棵巨大的枫树下,黑袍的兜帽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苍白的下巴。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手里把玩着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都看清楚了?中间那辆马车里是青云宗的弟子,还有那个叫林砚的凡人,听影阁的人说他只是会一些基础剑法,咱们先把他们抓了,再对付那个云舒。”
另一人点点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云舒虽然厉害,可她守了大半夜,现在肯定累了。等再过半个时辰,他们睡得更沉,咱们就动手,用‘迷魂烟’先把外围的人放倒,再直接抓目标。”
“别忘了,上面要的是活口,尤其是那个叫晚晚的小丫头,听说体质特殊,不能伤了她。”第三人补充道,手里攥着一个黑色的瓷瓶,里面装的正是他们说的“迷魂烟”。
他们说得投入,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枫树枝上,一道青色身影正悄无声息地站着——苏清漪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墨色劲装,长发束成高马尾。
手里的凝霜剑未出鞘,周身的灵力却早已凝聚,像一张绷紧的弓,随时准备射出。
她从长老殿离开后,就一直悄悄跟在队伍后面——放心不下晚晚,更怕路上有未知的危险。
刚才听到丛林里的动静,就立刻潜了过来,没想到竟听到这么一番密谋。
“体质特殊?”苏清漪的眼底瞬间掠过一丝杀气,指尖的灵力微微波动,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
没等黑袍人继续商议,苏清漪突然从树枝上跃下,动作轻得像一片落叶,落地时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她没废话,指尖凝聚出五道青色灵力丝,精准地缠住五个黑袍人的手腕——灵力丝带着凌厉的劲道,瞬间就将他们的手腕勒出一道血痕,手里的匕首和瓷瓶“哐当”掉在地上。
“谁?!”黑袍人惊呼一声,刚想运转灵力反抗,却发现周身的灵力像是被冻结了一般,根本调动不起来。
苏清漪的灵力带着极强的压制力,金丹期的修为在她面前,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砰!砰!砰!”五道身影接连被灵力按在地上,黑袍的兜帽滑落,露出一张张苍白的脸,脸上满是惊恐——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密谋会被人撞破,而且对方的实力竟如此恐怖。
苏清漪走到为首的黑袍人面前,脚轻轻踩在他的背上,声音冷得像冰:“说,你们是什么组织的?为什么要抓晚晚?谁派你们来的?”
她的眼底满是杀气,若不是想知道背后的主使,早就一剑解决了他们。
为首的黑袍人挣扎了一下,却被踩得更紧,他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眼神里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带着一种疯狂:“想知道?做梦!”
话音刚落,他突然猛地咬住牙关,嘴角瞬间溢出黑色的血液,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
苏清漪心里一紧,立刻伸手去扣他的下巴,想阻止他,却已经晚了——黑袍人的身体瞬间僵硬,眼睛瞪得大大的,已经没了呼吸。
“不好!”苏清漪立刻看向其他四个黑袍人,却发现他们也都在同时咬牙,嘴角渗出黑血,不过片刻,就全都没了气息。
显然,他们嘴里都藏着剧毒,一旦被抓,就立刻服毒自杀,不给任何人审问的机会。
苏清漪的脸色沉了下来,蹲下身,仔细检查黑袍人的尸体,却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他们身上除了那把淬毒的匕首和装迷魂烟的瓷瓶,就只有几块碎银子,连一块能证明身份的令牌都没有。
她不甘心,又翻了一遍,终于在为首黑袍人的怀里,摸到了一块巴掌大的黑色令牌。
令牌的材质坚硬,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魔鬼头像——头像的眼睛是两个空洞的窟窿,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牙齿,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苏清漪拿着令牌,眉头紧紧皱起——她见过影阁的令牌,上面刻的是黑色蝙蝠;魔族的令牌是淡紫色的魔纹;之前那个神秘组织的令牌也不是这样的。
眼前这个魔鬼头像的令牌,她从未见过,也从未在任何古籍里见过记载。
“既不是影阁,也不是魔族,更不是之前的神秘组织……”苏清漪喃喃自语,指尖摩挲着令牌上的魔鬼头像,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她在青云宗待了几十年,见过无数邪修组织,可从未有过一个组织,像这样行事狠辣,成员还带着如此诡异的令牌,连自杀都这么整齐划一。
她站起身,看向不远处的营地——篝火的火星还在闪烁,晚晚的马车里传来轻轻的呼吸声,林砚还靠在车边守着,灰团依旧蹲在篝火旁,警惕地盯着四周。
一切都那么平静,可苏清漪却觉得,这份平静下,藏着汹涌的暗流。
夜风越来越大,吹得枫树枝叶哗哗作响,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营地。
苏清漪握紧手里的凝霜剑,眼神变得愈发凝重——她原本以为,这次历练只是让晚晚见见世面,没想到竟接连遇到天玄宗的挑衅、魔族的红凝,现在又冒出一个不明身份的黑袍组织。
“这个修仙世界的天……似乎真的要变了。”苏清漪望着远处漆黑的夜空,内心百感交集。
她能护得住晚晚一时,却护不住她一世;能解决眼前的黑袍人,却不知道背后还有多少这样的组织,多少双盯着晚晚的眼睛。
她将黑色令牌收进储物戒,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黑袍人的尸体,确认没有遗漏任何线索,才抬手凝聚出一道青色灵力,将五具尸体和地上的匕首、瓷瓶一起烧成了灰烬。
她不想让营地里的人看到这些,尤其是晚晚,不想让她过早接触这些黑暗。
做完这一切,苏清漪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悄无声息地隐入丛林深处,继续守在营地周围。
她知道,只要晚晚还在历练的路上,危险就不会消失,她必须一直守着,直到她们安全回到宗门,直到找出那个神秘组织的真相。
营地的篝火渐渐熄灭,只剩下一片漆黑。
林砚靠在车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丛林深处,却什么也没看到,只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握紧手里的墨色长剑,心里暗暗想着:明天得跟云仙子说一声,让大家多注意警戒,这山林里,似乎比想象中更危险。
而马车里的晚晚,还在做着甜甜的梦,梦里她和阿爹、青禾一起在万花谷里采灵草,云师姐在旁边教她练剑,红姐姐也来了,手里还拿着她爱吃的灵植糖糕。
她不知道,在她熟睡的时候,师傅已经为她挡下了一场致命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