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裹着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压过了艾草的清苦。村东头的裂缝已被三层艾草捆和厚实的艾草灰填上,可黑紫色的邪气仍像渗油纸似的,从艾草捆的缝隙里往外冒,沾得周围的土块都泛着暗沉的光。狗剩蹲在裂缝边,指尖的绿光刚触到艾草捆,就被一股黏腻的血气顶了回来——那血气比地穴鬼蛊的邪气更稠,像融化的黑血,缠在灵脉上就不肯松。
“狗剩哥,填裂缝的艾草灰……在变黑。”二娃举着火把凑过来,声音发颤。火把光里,原本青灰色的艾草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黑,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底下“染”透了,甚至有细小的血珠从灰里渗出来,滴在地上就凝成了暗红的小点。
狗剩刚要伸手去碰那血珠,掌心的印记突然剧烈发烫,灵脉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他猛地弯腰。地脉在哀鸣——不是之前的震动,是细微的、带着痛苦的颤栗,像有东西在土里啃咬地脉的主筋,每啃一下,他的灵脉心就跟着抽痛。
“快把艾草捆挪开!”狗剩吼着,伸手去扯最上层的艾草捆。刚碰到艾草,就觉着手心一阵刺痛——艾草叶上竟爬满了细如发丝的血线,那些血线正顺着艾草往村里的地脉分支爬!石勇和几个村民也赶紧上手,可刚挪开半捆艾草,裂缝里就传来“咕嘟”声,像是有液体在底下翻滚。
火把往下探的瞬间,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裂缝深处竟积了一滩暗红的血池,血池里泡着无数细小的血线,正往地脉的方向钻,而血池中央,有个拳头大的肉球在慢慢蠕动,肉球表面爬满了和血蛊王有关的暗红斑纹,每蠕动一下,就有更多的血线从肉球里钻出来。
“是血蛊王的卵!”狗剩的声音都在抖。他曾在老人口里听过,血蛊王要靠地脉的血气孵化,先用地穴鬼蛊啃开地脉缺口,再灌血气养卵,等卵破壳,整个村子的地脉都会被它吸干。此刻那肉球已经开始泛出微光,显然离破壳不远了。
“俺把它砸了!”石勇举起锄头就要往下跳,却被狗剩一把拉住。“不能砸!”狗剩的掌心还在疼,“卵壳里全是血气,一砸就会溅开,血气沾到谁,谁就会被邪气蚀心!”
话音刚落,裂缝里的血池突然翻涌起来,肉球的蠕动速度变快,暗红斑纹也更亮了。黑风林里又传来教主的声音,这次更近,像贴在耳边说:“狗剩,你看着它孵化不好吗?等血蛊王吞了地脉,整个村子的人都会变成我的蛊奴,你也不例外——毕竟你的灵脉心,可是最好的养料。”
“闭嘴!”狗剩攥紧拳头,指尖的绿光凝成一把短剑,“二娃,你带村民去把所有艾草堆都搬到村西头,要是血线爬过来,就用艾草火把烧!石勇,你跟我下去,用艾草灰裹住卵,再用灵脉之力冻住它!”
没等石勇应声,血池里的肉球突然“啵”地一声裂开个小口,一股浓稠的血气喷了出来,落在地上就烧成了幽蓝色的火。狗剩顾不上多想,抓了两把艾草灰就往下跳,石勇也跟着跳了进去。裂缝里的血气呛得人睁不开眼,狗剩摸到肉球,赶紧把艾草灰往它身上撒——艾草灰一沾到肉球,就发出“滋啦”的声响,肉球的蠕动瞬间慢了下来。
“快用灵脉冻它!”石勇举着火把照亮,火把的光在血气里晃得厉害。狗剩深吸一口气,将灵脉之力全部灌到掌心,绿光裹住肉球的瞬间,他大喊:“凝!”绿光瞬间变成冰蓝色,将肉球冻成了一个冰球,血线也跟着僵住了。
可没等他们松口气,冰球突然裂开一道缝,幽蓝色的血气从缝里渗出来,竟将冰球慢慢融化。狗剩的灵脉心突然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手背的黑印竟顺着胳膊往上爬,爬过的地方又麻又疼——是血气顺着灵脉在侵蚀他!
“俺拉你上去!”石勇伸手要拉狗剩,却见裂缝上方的艾草捆突然被血线缠断,“哗啦”一声砸了下来。狗剩赶紧把石勇往旁边推,自己却被艾草捆砸中了腿,疼得他差点跪下去。
冰球彻底融化了,肉球重新开始蠕动,这次的速度更快,暗红斑纹已经亮得刺眼。黑风林里的教主笑得更疯了:“没用的!血蛊王马上就醒了,你们谁也跑不掉!”
狗剩咬着牙,拖着受伤的腿爬起来,刚要再凝聚灵脉,就听见地脉传来更剧烈的哀鸣,裂缝里的血池开始往上涨,很快就漫到了他的脚踝。他突然明白,教主根本不是要等卵孵化,是要用地脉的血气把他们困在裂缝里,等血蛊王醒了,第一个吞噬的就是他们。
“石勇,你先上去!”狗剩推了石勇一把,“告诉村民,把村西头的艾草堆点燃,用烟把整个村子围起来,别让血气飘进去!”
石勇刚要反驳,就被狗剩推得往上爬:“快!我能撑一会儿!”看着石勇爬上去,狗剩转过身,望着越来越近的肉球,掌心的印记烫得像要烧起来。他知道,自己可能撑不到下一次了,但只要能拖到村民做好准备,这村子,就还有希望。
血池的水漫到了膝盖,幽蓝色的血气裹住了他的身子,肉球已经近在眼前,暗红斑纹里甚至能看见蛊王的影子。狗剩握紧拳头,绿光再次亮起——就算死,他也要把这卵一起毁掉。
可就在这时,地脉突然传来一阵不同的震动,不是哀鸣,是带着暖意的震动。狗剩愣了一下,掌心的印记竟慢慢不那么烫了,反而传来一丝熟悉的暖意——是村里的地脉主干,在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