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海平线上的薄雾,将金色洒在造船工地上。那副冰冷、强悍的金属骨架,如同巨兽的骸骨,在晨曦中泛着幽光,静静等待着血肉的包裹。林凡站立在船台边,目光扫过一旁堆积如山的、已经过精细加工、散发着木质清香的船壳板。这些厚薄均匀、弧度精准的柚木和杉木板,将是“启明号”的皮肤与肌肉,是将图纸上的线条化为海上堡垒的关键一步。
金属骨架提供了无与伦比的强度,但真正让船成为“船”、能浮于水上的,是这层即将合拢的水密外壳。这是工程中最考验耐心和精度的环节,也是梦想照进现实的具象化一步——当船体成型,推入水中,能稳稳浮起的那一刻,才意味着所有的努力没有白费。
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些许激动,眼神恢复工科生的绝对冷静。船壳合拢,如同为精密仪器安装外罩,每一块板的拼接,都关乎最终的浮力、稳性和水密性,容不得半点马虎。
林凡拿起编号为“A-001”的首块船壳板——位于船底中线,与龙骨连接的关键板。他并未急于安装,而是先进行最终校验。磁力感知如同三维扫描仪,仔细检查板边的平整度、预设榫舌的尺寸,以及板身的弧度是否与龙骨完全贴合。
确认无误后,他在龙骨结合面均匀涂上特制的防水树脂胶,这种胶由树脂、鲸脂(取自搁浅海兽)和细密矿物粉末混合而成,韧性极佳。然后,他双手虚按,磁力场轻柔地托起沉重的船板,精准无比地将其滑入预定位置。
“咔哒。”一声轻微却清脆的契合声响起,榫舌稳稳嵌入龙骨的卯眼,严丝合缝。林凡用磁力操控特制的夹具 临时固定,然后取出手工钻,在预定位置钻孔,打入预先涂抹了树脂的硬木销钉进行永久固定。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一种仪式般的庄重感。第一块板,奠定了整个船壳的基准。
接下来的日子,林凡进入了重复而极需专注的蒙皮工作。他如同一位最高效的磁力木匠,进行着精密的“舞蹈”:
板材就位: 磁力操控大幅板材如同拿起轻巧的积木,精准送至安装位置,省去了大量人力搬运和调整的消耗。
边缘修整: 相邻板边需要极高的贴合度。林凡操控带有磁力导向的精细刨刀,对板边进行微米级的修整,确保缝隙最小化。磁力感知实时反馈缝隙情况,指导修整。
胶合与固定: 每块板安装前都涂胶,板就位后,用磁力操控内部拉紧器,从船壳内部对板材施加均匀压力,使其紧密贴合骨架和相邻板,挤出多余胶液,再用木销钉固定。关键水线以下区域,还会在板缝内部额外贴敷浸胶麻丝,增强密封。
线型控制: 每安装数块板,林凡都会用磁力悬垂线和光学基准(利用水平面反射)校验船体线型是否光顺,及时调整后续板的安装角度,确保船体曲线流畅,减少航行阻力。
工地上,只听见海风、浪声,以及偶尔的磁力工具微鸣、木板契合的轻响、以及林凡沉稳的呼吸声。效率之高,令人咋舌。船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龙骨向两舷、从船首向船尾,如同生长的鳞甲般蔓延、合拢。
十多日后,船体只剩下船尾封板最后一块区域。这是曲线最复杂、也是最容易漏水的位置。林凡更加小心翼翼,他花费了整整半天时间,对最后一块预制成型的弯板进行反复修整、试装,确保万无一失。
当最后一块板被磁力轻柔推入位,打入最后一根销钉后,整个工地瞬间安静下来。
一艘线条流畅、船壳光滑的完整船体,赫然呈现在眼前!它静静地卧在船台上,修长的船身、尖锐的船首、圆润的船尾,已初具战舰的雏形。阳光照在淡黄色的柚木船壳上,反射出温暖的光泽。它与内部冰冷的金属骨架融为一体,力量感与美感达到了完美的平衡。
船体合拢完成,但真正的考验是水密性。林凡没有立刻下水。他进行了为期两天的最终密封处理:
板缝检查: 用细针逐一探查所有板缝,检查是否有遗漏或虚粘。
内部涂装: 进入昏暗的船体内部,用刷子将滚热的木焦油仔细涂抹在所有内壁接缝、骨架连接处,形成第二道防水层。
外部批嵌: 用调配的油灰腻子(桐油、石灰、麻丝混合)填充所有外板细微缝隙,打磨平整。
同时,他检查了所有水下开口(如舵轴孔、压载水舱通海阀)的密封装置,确保其紧闭。
夜晚,林凡独自坐在即将完工的船体旁,仰望星空。明天,将是审判日。这艘倾注了他所有心血、智慧与希望的船,能否真正浮起来,就在此一举。纵使他对自己的设计和工艺有绝对信心,但在大自然面前,仍怀有最基本的敬畏。
翌日清晨,潮水涨至最高点。林凡召集了岛上他唯一能“召集”的“帮手”——几头被他的气息驯服、膘肥体壮的大型野猪。他在船底滑道上涂抹了大量油脂,用粗大的藤缆将船体与野猪们连接。
“嗬!” 一声轻喝,野猪们奋力向前拉动。同时,林凡在船尾用磁力全力助推!
沉重的船体开始缓缓移动,沿着滑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一点点滑向大海。
最紧张的时刻到来。船首接触海水,溅起浪花。船体继续下滑,三分之一入水,一半入水……船尾浮起,船首下压……
当船体完全脱离滑道,漂浮在水面上时,时间仿佛凝固了。
船体……微微晃动了几下,然后,稳稳地停住了!没有侧倾,没有首尾过度倾斜,吃水线正好在预刻的标志附近!
林凡立刻跃上甲板(临时铺设的木板),冲进船舱。他屏住呼吸,磁力感知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每一个角落,尤其是之前重点关注的接缝处。
干燥!
完全干燥!
没有任何水滴渗入的迹象!船体如同一个完美的整体,将海水牢牢地挡在外面!
成功了!
“启明号”成功通过了浮力与水密性这最关键的首次考验!它真的浮起来了!
林凡站在微微随波晃动的甲板上,感受着脚下传来的坚实而富有弹性的浮动感,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喜悦和成就感,如同暖流般涌遍全身。他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声在海湾中回荡,惊起了几只海鸟。
多少个日夜的艰辛,多少次失败的尝试,多少汗水和智慧的凝结……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回报!
这不再是一堆木材和钢铁,这是一艘真正的船!一个能载着他穿越风暴、探索未知的移动家园!一个通往自由与未来的方舟!
他俯身,用手舀起一捧清澈的海水,任由其从指缝滑落。目光投向无垠的远方,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与渴望。
船体已成,浮于海上。
接下来,便是为其装上动力之翼和操控之魂——桅帆与舵系!
起航之日,已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