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的夜色,深沉而凝重。张辽那番如同顿悟后的激昂陈词,在吕布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让他第一次真正开始审视“投靠刘隆”这个选项。然而,多年的骄傲和复杂的过往,仍让他难以立刻做出决断。他需要时间,也需要听听另一位他最倚重、也最沉默的部将——高顺的意见。
吕布挥退了张辽,独自在房中踱步良久,最终沉声道:“传高顺来见。”
几乎在同一时刻,益州,成都州牧府密室。
刘隆与郭嘉、法正仍在密切关注着潼关的动向。张辽的“顿悟”和深夜劝谏的效果,已通过特殊渠道传回,让三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主公,”郭嘉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吕布心防已现裂痕,然其心绪纷乱,尚需临门一脚。高顺此人,忠勇无双,沉默寡言,在并州军中威望极高,尤得陷阵营死力。其态度,对吕布最终决断,至关重要。”
法正点头附和:“高顺与张辽不同,张辽识大局,可晓之以理。高顺重情义,更需动之以情。若能得其心,则吕布臂膀尽失,归附之事,成矣大半。”
刘隆颔首,他深知高顺在原本历史中的悲剧结局和其人对麾下士卒的深厚情谊。他心念一动,再次连接系统。
【系统,对目标‘高顺’使用‘忠诚度与心态探查’功能。】
【指令确认。消耗杀伐点:500点。探查中……】
【探查结果:目标高顺,对主君吕布个人忠诚度:92\/100(极高,源于长期追随与吕布对其信任)。对当前阵营(吕布集团)前途展望:15\/100(极度悲观,认为困守孤关,覆灭在即)。内心最大诉求:保全麾下‘陷阵营’士卒性命与建制完整。】
看到这个结果,刘隆心中了然。高顺对吕布个人忠心耿耿,但他更是一个负责任的特领,他看到了绝境,心中最大的牵挂,是那些与他同生共死的陷阵营兄弟。
“奉孝,孝直,高顺之心,我已明了。”刘隆将探查结果简要说与二人,“其忠在吕布,但其志在陷阵!其所忧者,乃麾下子弟兵之存亡。”
郭嘉抚掌轻笑:“妙哉!此正是突破口!可令李恢,设法单独接触高顺,不必多言大势,只需对其一人,郑重承诺两点:其一,刘使君敬重高将军忠义,若来投,必以心腹大将相待,绝不疑忌;其二,亦是关键,‘陷阵营’乃天下精锐,使君爱才如命,承诺此营建制绝不打散,兵员缺额由益州精锐补入,仍由高顺统率,并配发最优军械粮饷,使其成为益州军中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
“好!”刘隆击节赞叹,“此承诺,正中高顺软肋!便依奉孝之计!”
潼关,高顺居所。
高顺刚刚从吕布处回来。吕布并未明说,只是含糊地问了问军中情况,尤其是陷阵营的士气,言语间透着罕见的犹豫和烦躁。高顺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他回到自己简陋的营房,看着桌案上那面代表着陷阵之志的残破战旗,沉默不语。麾下儿郎,已不足三百,个个带伤,粮草将尽……每念及此,他的心便如刀绞。
就在这时,亲兵在门外低声道:“将军,白日那位李使者,说有要事,想单独见您一面。”
高顺眉头一皱。他素不喜与外人交道,尤其是说客。但想到当前的困境,以及此人背后的益州势力,他沉吟片刻,道:“让他进来。”
李恢独自一人,悄然入内,对高顺躬身一礼:“益州李恢,见过高将军。”
高顺还礼,语气平淡:“李使者深夜来访,有何见教?”
李恢直视高顺,目光诚恳,开门见山:“恢此来,非为游说将军背主,实为敬重将军为人,不忍见将军与麾下忠勇之士,葬身于此绝地,特来陈说利害。”
高顺面无表情:“顺乃军人,唯知奉命行事,生死有命。”
李恢摇头:“将军此言差矣。军人亦有其志!陷阵营之名,威震天下,乃将军心血所铸,每一士卒,皆如将军手足。如今,陷阵营十不存三,将军忍心让他们随这座孤关,一同玉石俱焚吗?”
高顺身躯微不可察地一震,握紧了拳头。李恢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最痛处。
李恢趁热打铁,压低声音:“我家主公刘使君,对将军神交已久!常言道:‘高顺忠义,陷阵无双,乃真将军也!’使君有言托恢转告将军:若将军不弃,使君必以腹心相待,委以重任!更向将军承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陷阵营’之名号、建制,绝不打散!现有士卒,必妥善安置,优加抚恤!兵员缺额,由我益州最精锐之卒补入,一应军械粮饷,皆按最高标准配给!此营,永远姓高!永远为将军麾下,那把最锋利的陷阵之刃!”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高顺耳边炸响!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保全建制!补充精锐!最优供给!这……这简直是对他和他麾下兄弟最大的尊重和认可!比任何高官厚禄的许诺,都更让他心动!
刘隆竟然如此了解他,如此看重他的陷阵营!这份知遇之恩,这份对军人荣誉和兄弟情谊的尊重,让高顺这座沉默的火山,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死死盯着李恢,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刘使君……此言当真?!”
李恢郑重拱手:“千真万确!此乃我家主公亲口承诺,天地可鉴!将军若不信,可拭目以待!如今局势,将军心中明了。是为虚名与固执,葬送忠勇弟兄?还是为保全这面‘陷阵’大旗,为兄弟们寻一条明路,请将军三思!”
高顺沉默了。他再次看向那面残破的战旗,眼前闪过那些年轻而坚毅的面孔。良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对李恢抱拳,沉声道:“李使者,顺……明白了。多谢使君厚爱,顺……知道该如何做了。”
他没有明确表态,但语气和神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恢知道事已成,不再多言,躬身一礼,悄然退去。
高顺独自一人,在灯下坐了许久。最终,他站起身,仔细地抚平那面陷阵营的战旗,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整理好衣甲,大步向吕布的住处走去。他要去见吕布,不是以说客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希望为麾下兄弟寻一条生路的将领的身份,去进行最后一次,也可能是最重要的一次“汇报”。
陷阵之志,在于向死而生。而这一次,他希望带领兄弟们,走向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