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朱高煌今晚打算带曌儿去应天的夜市游玩。
但张輗突然到访。
他一脸尴尬地笑着。
“老大，是这样的，我本来打算明天来的，但是我大哥非要逼我今天过来。”
应天城里的事是瞒不住的。
朱勇白天刚被玄一赶出门，后脚这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应天城的权贵圈。
当时下人汇报时，张輗和张辅都在家中。
张輗还狠狠嘲笑了朱勇一番。
可他大哥却给了他一巴掌，命他今晚必须来燕王府。
生怕被别人抢了先机。
张輗拗不过大哥，只好不情不愿地来了。
朱高煌微微点头。
他本就打算给张輗一个机会。
早晚都一样。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安安稳稳在军中发展，我保你张家三代无忧。”
“第二，进入修罗卫，但你年龄不小了，就算成功，成就也很有限，最多达到玄卫偏下的水平。”
张輗眼前一亮。
修罗卫，他听说过！
大哥曾跟他提过。
那是被誉为大明最强的部队，每个人都拥有神鬼莫测的能力。
没想到自己也有机会成为其中一员。
“大哥，我想成为修罗卫。”
朱高煌摆了摆手。
“别急着做决定，先听我说完。”
“想成为修罗卫，必须接受我的鲜血。”
“只有服下我的血并坚持下来的人，才能成为修罗卫。”
“目前修罗卫里的人，都是我从精挑细选、有天赋的人中脱颖而出的。”
“那些人当中，能坚持下来的概率是三分之一。”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的成功率可能不到五分之一。”
张輗脸上的兴奋渐渐褪去。
他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这又是他人生中的一次重大抉择。
进入军队，有燕王殿下的保证，哪怕一辈子混日子，也能保三代荣华。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成为修罗卫，虽然死亡的风险很高。
一旦成功，便不再是凡人，而是跨入了非凡之境。
究竟该作何抉择。
张輗神色变幻不定，始终难以下定决心。
朱高煌看出了他的挣扎。
从怀中取出一个泛着紫气的瓷瓶，递给了张輗。
“你回去好好想想，也可以和张辅商议商议。”
“瓶中是我的血液，饮下后身体便会开始蜕变。”
“若一个时辰后身体不溃散，便是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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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倒也平静无事。
朱高煌将曌儿的学业提上了日程。
孩子这么大了，却识不得几个字，实在说不过去。
为了便于曌儿读书认字，朱高煌甚至整理出了声母和韵母，标注清楚供她学习。
同时，他也开始亲自编写一些基础读本供曌儿使用。
这个时代的学习方法太过繁琐，许多知识的掌握方式比知识本身还要复杂，实在令人头疼。
每日朱高煌编写的书页都超过了三百张。
若非有内力支撑，恐怕也难以坚持下来。
不过成效是显着的。
最明显的是，曌儿说话不再结巴，每个字的发音都清晰准确，各种生活常识也渐渐掌握。
从日常表现来看，她已经与寻常十二岁的孩子无异。
唯一不变的是，她依然贪玩。
自从朱高煌带她去了一次夜市，这丫头就迷上了那里，天天嚷着要去。
朱高煌带了她几日后，便将她交给了上官嫣然。
开玩笑，为父白天为你编书，晚上还要陪你玩，就算你爹非同常人，也吃不消啊。
这丫头倒也不介意。
这些时日的相处，朱高煌早已治愈了她那敏感不安的性子，她骨子里的自信，也渐渐被他培养了出来。
即便暂时见不到朱高煌，她也不再感到害怕。
应天城的夜市。
中秋将近，街上处处是卖花灯的小摊，各式灯笼高挂，已透出浓浓的节庆气息。
曌儿牵着上官嫣然的手，在摊铺间来回跑动。
从冰糖葫芦吃到糖人，再尝面人，嘴边沾满糖渍。
上官嫣然取出备好的湿巾，轻轻替她擦净。
“接下来，是不是又要去吃酒酿小圆子了？”
这些天来，曌儿每晚都要尝遍这些小吃，上官嫣然闭着眼睛都能一一找到。
人群中，一名头戴蓝巾、脸上脂粉厚重的女子走过曌儿身边，忽然停下了脚步。
——刚刚那女孩，是小花？
这浓妆女子便是孙若微。
她没有听徐滨的话留在驿站等待，而是悄悄再次潜入应天城。
秋试在即，各地考生提早入城，城中人流骤增，城门守卫也不似从前查得那样严。
孙若微谎称婆婆去世、进城寻夫，轻易混了进来。
但入城后她却如无头苍蝇，原本经营的情报网已几乎摧毁，旧日据点尽数查封，如今连打探消息也只能靠偷听酒客闲谈。
可刚才那锦衣华服的小女孩，引起了她的注意。
尽管这女孩与从前的小花在气质与穿着上差别甚大，但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孙若微绝不会认错。
她连忙悄悄跟上。
却未察觉，暗处已有几道黑影牢牢锁定了她。
朱高煌怎可能让小花独自外出？
虽经他洗筋伐髓，小花的境界已达玄卫，但她毫无实战经验，朱高煌终究放心不下。
将近一半的玄卫被调遣出来，时刻守护在她身边。
孙若微悄悄跟在曌儿身后，试图看清她的面容。
终于，曌儿停在酒酿小圆子摊前，与上官嫣然各点一碗，在摊边的桌椅坐下。
孙若微见时机到来，立刻在曌儿对面落座。
这一下，她看清了对方的脸，确认这就是小花。
见到小花安然无恙、笑容灿烂，她心中稍安，推测小花或许与当初那位黑甲将领有关。
正思索如何与小花搭话时，机会不期而至。
曌儿闻到臭豆腐香气，央求上官嫣然去买。
上官嫣然叮嘱她留在原地后离去。
孙若微迅速坐到小花身旁，低声问道：“小花，是你吗？”
曌儿闻声辨认出故人，惊喜道：“孙姐姐？”
孙若微急忙捂住她的嘴，警惕环顾四周。
“小声些。”
她牵起小花的手融入人流，暗中监视的修罗卫交换眼神，一人回燕王府报信，其余人继续追踪。
孙若微带着曌儿拐进昏暗小巷，确认四下无人后停下脚步。
孙若微向曌儿打听起来。
“小花，你知不知道我爹他们关在什么地方？”
曌儿摇了摇头，她确实不清楚孙若微父亲的下落。
“我不清楚，不过，我爹爹一定知道。”
这话让孙若微更确信先前的猜测没错——那个身穿黑色战甲的人，果然就是小花的父亲。
她又追问道：“那我爹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孙若微最怕的，就是父亲已经遭到不测。
如果真是那样，她千辛万苦潜入应天城就全都白费了。
曌儿想起朱高煌先前答应她的话，回答道：
“孙姐姐的爹爹肯定没事，我爹爹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的。”
“但是——”
说到这儿，曌儿的眼神明显冷了下来，“聂兴就不好说了。”
那天朱高煌虽然让徐皇后带她去后花园玩，可曌儿心里清楚。
她猜得到，聂兴的下场绝不会好。
得知孙愚没事，孙若微松了口气。
至于聂兴，那只能说是他自找的。
平时孙若微就劝他，别伤害小花、别动她，他从来不听。
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轮到他遭殃。
就算换成孙若微自己，也不会放过聂兴。
孙若微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有些愧疚地开口：
“小花……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我爹他们到底关在哪里？”
“我知道这要求很过分，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这些天她过得浑浑噩噩，白天东躲西藏，夜里担心父亲，整宿睡不着。
她几乎快要撑不住了。
这个请求确实无礼，甚至可以说是强人所难。
还可能拖累小花一家。
但孙若微真的走投无路了。
她早已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然而，曌儿的回答却让她愣住了。
“我回去问问爹爹吧。
他肯定会告诉我的。”
孙若微一时没反应过来，仍自顾自地说：“没事，就算你没办法也……”
话说到一半，她才猛然顿住。
小花这是同意了？
孙若微激动地按住小花的肩膀，用力摇晃。
“真的吗？你愿意帮我问？”
小花点了点头。
“没事的，孙姐姐，以前你对我那么好，这点小忙我一定帮。”
孙若微匆匆擦去脸上的泪水。
“好，明天还是这儿，晚上八点，我在这儿等你。”
曌儿应道：“好，那我先走了，嫣然姐姐该着急了。”
孙若微目送曌儿离去，自己也悄然隐入夜色。
一直在暗处观察的玄卫刚准备上前抓捕，
却被另一名刚刚赶到的玄卫拦下。
“殿下有令，先监视，暂不行动。”
其他玄卫领命，派出两人跟了上去，
其余人则继续暗中保护曌儿。
卖酒酿小圆子的摊前，
上官嫣然正焦急地四处张望。
她才离开一会儿，
曌儿就不见了踪影。
若不是知道有玄卫在旁保护，
上官嫣然恐怕早已急得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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