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同一时间,江帆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他坐在书桌前,黑暗的房间中唯一的光源是那台布满划痕的帝国军用战术电脑屏幕,幽蓝的光线映照着他专注而略显疲惫的脸庞。
他小心翼翼地将从银行旧门禁器上拆下的存储芯片插入一个适配器,再连接到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屏幕,每一次进度条的闪烁都牵动着他的神经。
等待的过程中,他不禁又想起那条关键的【权限校验溢出】错误日志。一个早已离职的银行管理员Id,为何会尝试访问联邦信息部大楼内部高度敏感的特殊端口?这应该不是偶然的操作失误,更像是一次精心伪装却意外留下痕迹的试探性访问。
“如果这个Id的权限没有被完全注销……”江帆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或许它能成为一把钥匙,一把能打开某些我目前权限无法触及区域的钥匙。”
即使权限已被限制,只要账号基础信息还在系统中,就可能存在利用系统缓存、历史会话残留或者特定逻辑漏洞重新激活部分功能的机会。
这对于急需跳板的他来说,无疑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
江帆将那个端口的详细坐标和数据特性,通过隐秘的指令,传送给了潜伏在联邦情报局数据库深处的“数据虫”,等待着它的尝试和反馈。
就在他眉头微蹙,沉浸在这种可能性带来的兴奋与谨慎交织的情绪中时,电脑屏幕下方突然闪烁了一下!是数据虫的反馈信号!
江帆的心跳加快,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突破。
他迅速点开反馈信息。数据虫在那个被标记为隐藏加密区的特殊端口内部,如同一个微小的探测器,艰难地爬行、检索。终于,它在浩如烟海的日志碎片中,锁定了一条与江帆自身命运紧密相关的信息:
文件顶部的红色【一级机密】字样异常刺眼。
标题是:【“烈火”特勤中队巡航任务变更指令】。
江帆的目光迅速扫过内容,心跳骤然加速。指令显示,大约一年前,一支代号“烈火”的联邦特勤攻击舰中队在执行完小行星带例行巡逻任务后,其中四架攻击舰被指示与编队分离,停留原地“等待新任务指令”,而其余舰只则按原计划返回驻地。
最关键的是指令最下方的那行备注:【此次任务变更不报备国防部。指令来源:内部安全频道x】。
“内部安全频道x……”江帆喃喃自语,这个词组他似乎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他快速在自己的资料库中搜索,很快找到了线索——这是一个隶属联邦情报局特别行动处的加密通讯频道代号,权限极高,直接对少数几位高层负责。
时间、地点、舰只数量、任务的极端保密性……所有线索都完美契合!
“就是他们!”江帆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压抑在胸腔许久的情绪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激动、愤怒、还有一丝终于抓住敌人尾巴的颤栗感交织在一起,让他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几乎可以肯定,发动袭击,导致他坠机、失忆、脸上留下这道疤痕,并彻底改变他人生的,就是这四艘奉命潜伏、行动不留任何官方记录的“烈火”中队攻击舰!
是什么样机密到极点的任务,需要瞒着国防部,由情报局内部的极少数人直接指挥?下达命令的究竟是谁?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吗?还是自己只是恰好撞破了什么?
无数疑问瞬间涌入脑海。
联邦情报局内部也在调查此次入侵事件,骆云川更是此案的负责人,这说明情报局高层至少并非全是参与者,甚至可能对此事并不知情。那么,策划者很可能只是情报局内部的一个小团体,或者……某个位高权重的人物。
这条线索的价值远超预期,它不仅证实了袭击的存在,更将调查方向指向了一个极其明确且危险的方向——联邦情报局的心脏地带。
道路依然漫长布满了荆棘和陷阱,但他终于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摸索了。
每一次微小的进展,都像是黑暗中擦亮的一根火柴,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下一步的方向。
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翻涌的郁闷都吐出来。
江帆关掉了电脑,走到窗前。
远处城市的灯火映入他的眼帘,那些光亮之下,不知道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他轻轻触摸着左颊上的疤痕,那个梦境中的爆炸场景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刺眼的白光,震耳欲聋的轰鸣,飞溅的鲜血,还有那声嘶力竭的“殿下”……
巨大的失落感和对自我身份的迷茫再次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到底是谁?”他望着窗外无边的夜色,轻声自问,声音低沉而沙哑,很快便消散在寂静的空气里。
城市的另一端,盛大锦城的办公室内,最里面有一间隐蔽的安全屋,丁鹏正跪坐在地板上,面前摊开着一个黑色的战术背包,一件件装备被他仔细地检查、擦拭,再分门别类地放入包中:高倍望远镜、微型信号干扰器、伪装证件、一把带消音器的手枪、几枚形状特殊的爆破装置……他的动作精准而冷静,如同在完成一项仪式。然而,他的眼神却并不完全集中在手中的武器上,显得有些飘忽。
昨晚潜入联邦信息部大楼的行动,虽然未能直接揪出那个在地铁站如幽灵般跟踪他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神秘人,但意外获取的关于“深潜”项目的情报,其潜在价值远超预期。
他将拍摄到的信息:那份临时抽调后勤支持人员、前往灰烬地带边缘某个废弃旧货运码头集合的通知,通过加密信道上传,发送给了海墨斯总部,组织会评估其重要性。
但另一件事,却像一根细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平静——那个在地铁站跟踪他,却又如同幽灵般消失无踪的神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