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说道，“饭就不吃了，苏栖野还在外面等我呢。”
容祈闻言，抿了抿唇。
我们刚离开办公室，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走廊那头的茶水间里，传来了不重不响的对话声。
一个男声带着毫不掩饰的酸味，“那个姓秋的可真会投胎，我要是能继承‘万古愁’，早就坐上局长的位置了！”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那可不一定，人家不光是靠‘万古愁’，还靠脸啊！没有那张脸，怎么能让咱们容主任和凌主任都跟前跟后地围着她转？”
“可不是嘛，一上来就给她安了个幽冥主任的位置，咱们辛辛苦苦干了多少年才爬到小组长，人家倒好，一来就空降。”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那两个男人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一字不落地飘进我们三个人的耳朵里。
我停下脚步，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们，“这又是怎么回事？”
容祈原本温润的眼眸倏地沉了下来，“别听他们瞎说，都是些捕风捉影的闲话。”
我目光越过他，望向那间亮着灯的茶水间，“可是我已经听见了。”
凌云志叹了口气，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对我解释道，“大侄女，你别往心里去，749局虽然广纳天下奇人，但说白了，也是个单位。是单位，就免不了有这些嚼舌根的。
这里多半都是些干底层的，没背景也没传承，全靠熬资历，混个几十年能当上小组长就顶天了。
你这一来，直接就坐上了主任的位置，他们心里不平衡，说几句酸话也正常。”
我听完，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他们是在觊觎我手里的万古愁呢！”
我没再理会他们，径直迈开步子，朝着茶水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茶水间里，那两个男人原本正靠在饮水机旁，手里端着纸杯，聊得正嗨。
听到脚步声，他们回过头，当看清来人是我时，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
其中一个手一抖，滚烫的热水洒了出来，烫得他“嗷”地叫了一声，手里的纸杯也掉在了地上。
另一个则转过身去，装模作样按着饮水机的开关，假装自己只是来接杯水的。
我走到门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怎么不继续说了？我本人就在这里，有什么话不如当面讲出来，让我也听听？”
那两个男人身体一僵，见躲是躲不过去了，只好慢吞吞转过身来。
“秋……秋主任，您怎么来了？”那个打翻了水杯的男人结结巴巴开口。
我没理他，看向另一个始终梗着脖子，一脸不忿的男人。
他大概三十岁出头，寸头，国字脸，眉眼间透着一股子执拗和不甘。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他愣了一下，不情愿道，“我叫张龙，秋暮朝，我就想问问你，你凭什么一上来就当部门主任？
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从枪林弹雨里滚过来的？哪个身上没几道伤疤？
你呢？就因为你会投胎，生在守陵人世家，就能连入职考核都不用做，直接空降当领导，拿最好的待遇！”
他越说越激动，眼眶都有些发红，“我张龙不服！”
我听完没有生气，侧头看向身后的凌云志，疑惑道，“你不是跟我说入职不需要考核的吗？”
凌云志干咳了两声，凑到我耳边说，“我是说了，但我也说了，你是例外啊……”
我无奈地“啧”了一声，“你这不明显是给我走了个后门吗？怪不得他们不待见我，这事儿放我身上，我也不待见我自己。”
容祈皱起眉头，“这不是走后门，局里有明文规定，对于守陵人，有另一套独立的规章和待遇标准。我们的使命和责任不同于普通成员，自然不需要参与常规考核。”
他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然而张龙却嗤笑一声，“说得真好听！现在会投胎可真是个天大的本事，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守陵人，每天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逍遥自在，连班都不用上，卡都不用打！
我们呢？我们这些做基层的就得二十四小时待命，你们一句话就能让我们跑断腿，累成狗！
就算我们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拼命，努力个几十年，也是白费！
到头来，还不是被你们这种靠着祖宗荫庇的空降兵，轻轻松松踩在脚下？”
凌云志见气氛越来越僵，连忙把我拉到一边，“大侄女，这事儿确实是我们办得有点糙了。
这个张龙就是你手下的人，他是幽冥部门的小组长。这小子是个拼命三郎，干活努力又上进，是棵好苗子。
原本老万私下里答应过他，说要是再过几年，你还是不打算加入749，就破格提拔他，让他顶替你的位置，当上幽冥部门的主任。
结果……嘿，你这不就来了嘛！
他这眼看到手的主任飞了，还空降了一个顶头上司，心里这口气肯定是顺不下去的。”
我听完，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既然答应了人家的事，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呢！”
凌云志头疼道，“我们没有反悔啊，这职场上领导空降，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说到底也只是口头承诺，又没下正式文件！”
我自己曾经也是牛马，知道这种滋味，看着那个双眼通红瞪着我的张龙，叹气道，“那现在局里还有别的部门主任空缺吗？给人家调过去当个主任不就结了？也算是一种补偿。”
凌云志嘴角抽了抽，“你当部门主任是什么，路边的大白菜吗？说有就有，谁来了都能分一个？
整个749局部门主任就俩空缺，一个归你，一个归那个司马惜言。”
他反问我，“怎么，你心疼他，那你愿意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吗？”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的张龙已经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他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用不着你们在这里假惺惺！我张龙是一身本事进的749局，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和同情！
我也绝对不会听命于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只会靠家世背景的女人！
我这就打申请，调离幽冥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