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祈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情意昭然若揭,“可自从你来到我们容家,我就喜欢你。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的妻子。
小朝,你我都知道,我们守陵人一脉寿命恒长,代价却是死后不入轮回。
我们只活这一世,我不想在这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岁月里,随随便便找个人娶妻生子,完成所谓的传承使命。
我只想守着你,与你在一起。”
他的话直白而滚烫,不带一丝一毫的迂回。
秋暮朝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得后退了一步。
容祈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但又很快燃起,“如今,你父亲已经不在了,昆仑神女也闭关不出。只要你点头同意,我父亲那边我会去说服,定不会委屈了你。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我会风风光光地来长白山迎娶你。”
“停停停……”秋暮朝连忙伸手打断他,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你刚才不是说血脉太过相近,会导致断代吗?难道现在我们成亲,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容祈温润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我外祖父后来又纳了一位小妾,她生下了我的表叔,南龙这一脉怎么说也算是能流传下去了,我们的婚约自然可以延续。”
他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的缱绻,“你我生下来的孩子,无论是跟你姓秋,还是跟我姓容,都能继承守陵人的位置。”
秋暮朝彻底没话说了。
她发现,他早已将所有问题都想了一遍,只等着她点头。
可她……
“你这也太突然了吧!”她揉着额角,无奈道。
自从两家心照不宣的取消婚约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她一直拿容祈当自己最信赖的兄长,最好的朋友。
她以为,他们始终都会是这样的关系,甚至做好了一辈子不嫁人的打算了。
可他现在却突然旧事重提,她心里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慌乱。
容祈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心中一痛,“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现在说出来,我好受多了。”
“你是好受了,我不好受了!”她语气里满是抓狂。
容祈见她这副模样,反倒轻笑出声。
其实,他原本的计划是想先在浮光寺住下,徐徐图之。
先慢慢试探她的心意,再寻一个合适的时机,重提婚约。
可苏栖野的出现,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或许连苏栖野自己都没感觉出他对秋暮朝的占有欲太不对劲了。
他不能再等了,必须先下手为强。
见秋暮朝一张小脸都快皱成了包子,容祈终是放缓了语气,“我不逼你,你好好想想吧。你对我可能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我的心意应该让你知道。”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情得让秋暮朝心慌。
而后,他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只剩下秋暮朝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乱如麻。
-
门外,苏栖野和宋鹤眠在容祈开门的那一刻,便闪身躲到了廊柱之后。
他听着容祈离去的脚步声,直到偏殿的关门声响起,他们才从柱后走出来。
苏栖野咬着后槽牙,“我就知道这病秧子没安好心!”
宋鹤眠清冷的眸子里正有浓重的戾气在涌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为实质。
但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在苏栖野说完便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喂!”
苏栖野见状,愕然道,“你就这么走了?”
宋鹤眠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风雪吹动他黑色的衣袂,猎猎作响。
片刻后,一声极轻的嗤笑从他唇边传来,“不然呢?她还没有同意嫁给容祈。就算她同意了……他们的婚约是从小定下的,你又能怎样?”
说完,他也抬步离开。
苏栖野并不想怎么样,可他只要一想到方才容祈那番话,那股子无名火又“噌”地一下窜了上来,烧得他心口发烫。
他能感觉出宋鹤眠对秋暮朝跟他有一样的占有欲,但宋鹤眠的欲望是摆在明面上的刀,锋利,却也坦荡。
而容祈的温柔是淬了毒的网,看似无害,却能将人层层包裹,直至窒息。
他讨厌病秧子更甚过秃毛鸟,不想让秋暮朝和他在一起。
更不想让那家伙继续待在这清净的浮光寺里,碍他的眼!
苏栖野眯起了长眸,眸内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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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浮光寺的饭堂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
秋暮朝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没什么精神地坐在桌边,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却一口也喝不下去。
昨晚容祈的话,搅得她一夜未眠。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容祈深情款款的告白,一会儿又是苏栖野和宋鹤眠打斗的画面。
苏栖野慢悠悠的从外面走进来,拉开秋暮朝对面的椅子坐下,随手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怎么,昨晚没睡好?”他明知故问,揶揄道。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她烦躁道。
苏栖野也不恼,自顾自地吃着早饭,动作优雅而慵懒。
秋暮朝环顾四周,眉头微微蹙起,“容祈呢?”
从她起床就没看到容祈的身影,按理说,他向来守时,不会无故缺席早斋。
苏栖野漫不经心耸了耸肩,“没见到。”
秋暮朝有些纳闷,“我去看看他。”
她起身,朝着偏殿的方向走去。
苏栖野那靡丽的唇却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秋暮朝来到容祈的房门前,还没等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那声音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来,听得人心惊肉跳。
“容祈?”秋暮朝脸色一变,直接推门而入,“你怎么了?”
容祈半趴在床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咳得惊天动地。
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嘴唇也因为缺氧而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青紫色。
地上,一只青瓷茶杯翻倒在地,水渍蔓延开来,洇湿了一小片地毯。
显然,他连下床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到秋暮朝进来,他艰难地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