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温和而纯粹的火系灵力自他体内缓缓释放而出,像一个移动的小火炉,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驱散着她体内的寒气。
昏昏沉沉中,秋暮朝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团温暖的火焰包裹住了。
那股暖意是如此的舒服,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凭着本能伸出双臂,将怀中那个毛茸茸的‘暖炉’紧紧搂住,脸颊还在那柔软的皮毛上蹭了蹭。
苏栖野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禁锢住,一股属于人类女子的柔软馨香将他包围。
他挣扎了几下,想从这个让他浑身不自在的怀抱里挣脱出去。
可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口中还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或许是她的怀抱太过柔软,也太过暖和。
又或许是那独属于她的气息,让他莫名不想离开。
苏栖野放弃了抵抗,调整了一下姿势,在她怀里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躺好。
夜色垂危。
宋鹤眠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推门而入。
他脚步很轻,生怕吵醒了床上的人。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他看清了床上的景象。
然后他的脚步便顿在了原地。
只见秋暮朝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眉头舒展,睡得十分安详。
而在她的怀中多了一团毛茸茸的赤狐,一人一狐紧紧相偎,睡得正香,画面竟是说不出的和谐。
宋鹤眠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月光勾勒出他清隽的侧脸,神情晦暗不明。
他薄唇紧抿,眼底隐忍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半是无奈半是愠怒,还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终究是什么也没说,走到桌边,将手中的药碗放下,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
次日清晨,秋暮朝是被爪子拍醒的。
毛茸茸的肉垫不轻不重地落在她脸上,啪啪作响。
秋暮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狐狸眼。
苏栖野已经醒了,正窝在她的怀里,奋力用爪子去抬她的手臂。
“早啊,小徒弟。”秋暮朝的体温恢复如常,心情甚好,还揉了揉他的脑袋。
苏栖野嫌弃的偏过头,躲开她的手,从床上轻盈跃下,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爪子不耐地扒拉着木门,催促她开门。
秋暮朝失笑,披上外衣,走过去为他打开了房门,“你昨晚是怎么进来的?”
苏栖野装出一副听不懂的亚子,优雅离开。
自那日后,苏栖野与他们的关系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下来。
最明显的是他终于肯与他们同桌用饭了,大大方方蹲在桌边那个专属‘王座’上,姿态优雅的舔舐着碗里的肉糜粥。
秋暮朝看宋鹤眠在院子里练剑,招式越来越精湛,对苏栖野说,“来,我教你点法术防身。”
她循循善诱,指尖凝起一小簇微弱的灵力光点。
苏栖野眼皮都未抬一下,专心致志对付着碗里的食物。
她不死心,又将那光点凑近了些,“你看,很简单的,我教你……”
苏栖野吃饱了,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跳下桌子,来到蒲团上蜷成一团,睡了。
秋暮朝指尖的光点,“噗”的一声,灭了。
她有些挫败地看向院子里的宋鹤眠,“鹤眠,我这师父当得好没意思啊!”
宋鹤眠正慢条斯理地擦剑,见她望来,淡淡开口,“一只没开灵智的狐狸,你能指望它做什么?”
秋暮朝据理力争,“他绝对开了,你没见过他跟我打雪仗的样子,那叫一个机灵!”
宋鹤眠眼神冷了半分,“就是因为他太机灵,你才会染上风寒。”
秋暮朝被噎了一下,悻悻地撇了撇嘴,“算了……”
她叹了口气,看着呼呼大睡的苏栖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强求不来,就先当只宠物养着吧,做暖手炉也挺好。”
但她又怕苏栖野这么每天睡下去,真把身体都给睡退化了,别等到他姑姑来寻他的时候,第九条尾巴没长出来,反而还又掉了两条。
秋暮朝便嘱咐宋鹤眠,每日清晨去院中练剑时,将寺门打开一道缝隙,让苏栖野去外面浪。
苏栖野玩心很重,往往一整天都不见踪影。
等到了傍晚,饭菜的香气刚刚从厨房飘出时,那道赤色的身影又会准时出现在寺门口,抖落一身风雪,熟门熟路的奔向饭堂。
吃得还不少……
他不是个吃货,但要怪就怪宋鹤眠做饭太好吃了,而秋暮朝做饭又太难吃,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宋鹤眠刚把一盘酱牛肉端上桌,她才夹了一筷子,一转眼的功夫,盘子就见了底。
宋鹤眠眼角抽了抽,筷子悬在半空,几次想要教训他,都被秋暮朝制止。
“能吃是福,等到他姑姑来接他的时候,发现就算没长出来尾巴,但是好歹胖了几斤,也算是我们尽心尽力了。”
宋鹤眠明知她在偏心,却不好跟一只狐狸计较,只得去厨房又做了一盘牛肉。
再过几天就是腊月了。
秋暮朝的体质特殊,长白秋氏掌世间万鬼,以寿命为法力,天生阴体,畏寒至极。
即便生在长白山这种冰雪经年不化之地,也从未适应过严冬。
宋鹤眠在她房里添了两个炭火熊熊的火盆,可她依旧觉得冷。
那种寒意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怎么也驱不散。
她将自己裹在最厚实的被褥里,只露出一张脸,手脚冷得像两块冰,半天都捂不热。
苏栖野吃得肚皮滚圆,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打算往他惯常睡觉的蒲团走去,那里现在已经是他的专属窝点了。
秋暮朝的眼睛倏地亮了,从被窝里起来,那只毛茸茸的狐狸一把抄进了怀里。
“?”
苏栖野挣扎,四只爪子齐用,死命地推搡着秋暮朝的脸。
软乎乎的肉垫顶着她的脸颊,让她说话都变得口齿不清,“你就给我抱抱嘛,抱抱又不会少块肉!我都不嫌弃你掉毛,你还嫌弃我!”
闻言,他挣扎得更厉害了。
宋鹤眠见状,清冷的眉眼间尽是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