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接过包子，枯瘦的手指攥着袋子，对我露出一个像巫婆般诡异又邪气的笑。
“谢谢你啊，小姑娘，你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退后了两步。
老奶奶却只是抱着那袋包子，蹒跚着消失在了黑暗的巷子里。
我僵在原地，后背一片冰凉。
“哎，小丫头，你要倒霉咯！”
旁边那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闻声望去，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哥，皮肤黝黑，桌上放着一碟花生米，一瓶白酒已经见了底。
我问道，“大哥，为什么这么说？”
那位大哥叹了口气，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刚才那个老人，你就不该管！你给了她吃的，她非但不会记你的好，还会恩将仇报的！”
我皱眉，“为什么？”
那位大哥端起酒杯，将最后一口酒喝干，咂了咂嘴，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转身对店老板喊道，“老板，再拿一瓶好酒！”
我将新拿来的酒放到那位大哥面前，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爽快说道，“大哥，我请你喝。”
那位大哥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小姑娘挺上道啊，行，谢谢了。”
他熟练地启开瓶盖，给自己满上一杯。
我趁机问道，“大哥，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刚才那个老奶奶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位大哥喝了口酒，压低声音道，“她啊，是我们这边有名的‘活死人’！”
“活死人？”我心头一跳，这个词听着就让人不舒服。
“听你这一口东北话，是来我们这边旅游的？”大哥询问道。
我点点头。
大哥又灌了一大口酒，像是要借着酒劲才能说下去，“小姑娘，你听说过关于抚仙湖的传闻吗？”
我如实回答，“没听过。”
“那我跟你说道说道。”大哥来了兴致，清了清嗓子，“我们这抚仙-湖啊，有三大奇闻。第一奇，就是这湖的地形。湖面看着风平浪静，底下可邪乎着呢！
它的湖底不是平的，是断崖一样，深得吓人，有一百多米，我们都管那叫‘湖渊’。你再看这周围，是不是一圈都是山？”
我顺应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大哥一拍大腿，“这湖的地势就像个大漏斗，把周围山里的地气源源不断漏到湖底去了。
地气属阴，不断往下漏，这阴气就全沉在湖底，湖水又不流通，把阴气全给聚住，不让它散出去。
千百年下来，这湖底聚了多少阴气谁也说不清，早就成了一个‘聚阴之地’。
尤其是天气突变，刮风下雨的时候，天上的阳气一弱，湖里的阴气就往上冒。
那时候你要是往湖里看，那湖水都不是蓝的，是黑的！
黑水翻涌，跟开了锅似的！
外人看着以为是水深，光照不进去。
但我们本地人都知道，那是阳衰阴盛，湖底攒了几千年的阴气全他娘的涌上来了！”
我心想，这瓶酒没白请，说不定还真能从这大哥口中套点东西。
“那第二奇呢？”我追问道。
大哥拿起我新开的酒，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眼神里带着几分醉意，也带着几分说书人的神秘，“这第二奇啊，就是抚仙湖的湖底埋着一座古城，古滇国听说过没？”
我点点头，看来自己找对地方了。
“这古滇国在几千年前遭遇了一场天灾，一夜之间连人带城，全都沉到了这抚仙湖底下。
最邪乎的是，沉到湖底那些人直挺挺地站在水里，男女老少都有，像一片水下的石林。
据说当年城要被水淹的时候，国里的巫师搞了个大阵仗，想用活人祭祀，施展邪术阻断大水。
可惜没用，老天爷没收他们的祭品，城还是沉了。
那些被当成祭品的人，本来就死得冤，这湖又是个聚阴的漏斗。
几千年下来，那些祭品的尸身，得了这湖底阴气的滋养，竟然一点都没腐烂，我们这里的老人管那叫‘水养尸’。
那些被当成祭品枉死的冤魂根本入不了轮回，它们就只能在湖底飘着等替身。
尤其是到了阴年阴时的午夜，这湖面上就会升起白茫茫的大雾，那时候你要是胆子够大，就能看见湖底下那些冤魂，成群结队地浮上水面找替死鬼呢！”
我无法想象那画面，光是听着就觉得毛骨悚然。
大哥咂了咂嘴，又说道，“这第三奇，是活物。这湖里自古就多水族，其中最多的是一种青鱼。
那鱼个头大得吓人，浑身乌黑，基本上没什么天敌。
老一辈人都说它们是吃湖底的沉尸长大的，帮他们抓替死鬼，所以老人都管它叫‘鬼鱼’，也叫‘索命鱼’！
它们看谁的船不顺眼，就一头撞上去。看见水里有人扑腾，就一口拖进湖渊里去，我们平时开船的时候，都怕碰上索命鱼！”
大哥一连串话说下来，面前的酒瓶又空了半截。
我觉得他说得这些不能尽信，多半是以讹传讹。
大哥看我脸上表情将信将疑，反倒有些激动，“你不信是吧？我跟你说，前几年央视有一档挺出名的节目，来我们湖底考察。
结果节目播到一半突然就中断了，听说就是看到了那些水底浮尸，吓得不敢播了！”
我笑了笑，“没有不信，大哥，刚才那个老奶奶又是怎么回事呢？”
大哥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小声问我，“你刚才看清她身上穿得衣服没有？”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天太黑了，没细看，就觉得破破烂烂的。”
大哥看我的眼神意味深长，像是恐惧，又像是怜悯，“我们这个村子里没人知道她到底多大岁数了，反正打我爷爷记事起，他就看到过那个老婆子在这湖边上捡东西吃。
身上穿得不知道哪朝哪代的衣服，早都烂成布条了！
我爷爷出生的时候她就在，我出生的时候她还在，现在我儿子都上中学了，她还是那个样子，一点没变过！”
跟湖底的那些传说比起来，我觉得这个老奶奶的事情更加诡异。
活人怎么可能几十年都没有变样？
难道我遇上僵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