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狗屁规定!”我气得口不择言,“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一个无辜的女人活活烧死吗?”
这时,那几个壮汉已经解开捆着木桩的绳子,将不断挣扎哭喊的玉兰高高举起,马上就要扔进堆篝火里。
火舌贪婪地向上窜动,等待着吞噬新鲜的血肉,玉兰绝望的悲鸣被淹没在村民们恶毒的呼喊声中。
“烧死她!烧死她!”
我再也忍不住,指尖触碰到口袋里的迷你版招魂幡,对容祈说道,“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有我的。你们749局不管,我来管!”
我正欲催动万古愁,远处却传来一声尖利悠长的啼叫。
“嗷——”
那声音不似人声,倒像是猿啸。
整个晒谷场瞬间寂静下来,村民们脸上露出极度的恐慌。
“是它……是独脚五郎来了!”
村民手里的火把“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我循声望向黑暗的林边,一道迅猛的残影从我面前一闪而过。
那速度快得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只带起一阵腥臭的风。
那两个高举着玉兰的壮汉惨叫着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玉兰也摔了出来,所幸离火堆还有一段距离。
独脚五郎背对着我们,身形高大魁梧,浑身覆盖着灰黑色的长毛。
它只有一条腿,赤红的双目狠狠盯着周围的村民,充满了警告与暴戾。
随后,它俯下身,轻易扯断了捆在玉兰身上的麻绳。
“五郎……”玉兰望着它,声音哽咽。
独脚五郎将她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转身就想离开。
恐惧会催生出可怕的疯狂。
“别让他们跑了!”村民们大喊起来,“烧死他们,把那个怪物和妖妇一起烧死!”
村民们再次举起火把,将独脚五郎和玉兰团团围住,堵死了所有去路。
独脚五郎彻底被激怒了。
它将玉兰护在身后,冲着人群呲出尖利的獠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怒吼。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人与兽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怪物?
我将万古愁召唤出来,用力一挥,招魂幡瞬间散发出森森寒气,一道道黑雾从中涌出。
雾气在空中凝聚成几个模糊的人影,他们穿着古旧的服饰,身形飘忽,拦在了那些村民面前。
“见……见鬼了,大白天见鬼了!”
村民们吓得纷纷尖叫着后退,再也不敢上前阻拦玉兰他们。
我收起招魂幡,对那些鬼魂轻笑道,“老祖宗,有劳了!”
独脚五郎趁机抱着玉兰,飞快从我身边经过。
我刚想拦住它询问阿勇的事,它却伸手抓住了我,把我也夹在它的腋下。
我整个人都懵了,“喂喂,你抓错人了,放我下来!”
容祈显然也没料到会这样,见我被独脚五郎抓走,脸色大变,也跟着追了过来,“小朝!”
可独脚五郎的速度太快,它单脚在地面重重一蹬,顷刻就冲进了雨林。
风声在我耳边呼啸,两旁的树木飞速倒退。
我被它夹在腋下,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颠出来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容祈削瘦的身影已经被远远甩开。
这山魈在林间如履平地,单脚在树梢上借力跳跃,每一次都跨出极远的距离,身形快得像一阵掠过林间的黑风。
这回我信了,就算容祈开跑车都追不上它。
片刻,前方传来震耳欲聋的水声,一道巨大的瀑布如银河倒挂,从悬崖上倾泻而下。
独脚五郎直直地朝瀑布冲了过去,我吓得闭上了眼睛。
一阵冰冷的水花拍打在我身上,随后我们竟直接穿过了水幕。
这瀑布后面是一个山洞,洞内很宽敞,空气潮湿,石壁上生着一些会发光的苔藓,将洞里映照得一片幽绿。
我忍不住想到了花果山的水帘洞
独脚五郎随手把我扔在一旁,我扶着湿滑的岩壁,差点吐出来。
玉兰脸上满是担忧,上前扶住我,“领导,你没事吧?”
我摆了摆手,顺了口气,“我没事。”
我抬眼看向那个独脚怪物,气不打一处来,“不是……它抓你也就算了,抓我干嘛啊!”
玉兰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那高大的身影,“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抓你,但五郎它没有恶意。”
我恼火道,“我也是个孕妇啊,有这么对待孕妇的吗!”
虽然怀得不是人……
玉兰连忙将我扶到一块干净些的石头上坐下,“您先歇歇。”
我环顾四周,这个水帘洞内部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洞顶悬着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不断有水珠滴落,发出滴答的清脆声响。
在洞穴一角,我看到了一堆铺着干草和兽皮做得床,旁边还有一个用石头垒起来的简易火塘,塘中还有没烧尽的木炭。
“这就是那个独脚五郎住的地方?”我轻声问。
玉兰点点头,“对,阿勇哥就在里面,我也曾在这山洞里住过一段时日。”
我恢复得差不多,让玉兰带我往洞穴深处走。
穿过甬道,来到一个更大的洞腔。
角落里放着一把现代工艺的强光手电筒,旁边还有一个煮得发黑的铝锅,锅边甚至还放着一小袋盐。
这些东西应该都是玉兰带进来的。
溶洞的正中央,有一张不知是天然形成的石床,床上静静躺着一个男人,生死未卜。
玉兰快步走了过去,扑到石床边,“阿勇哥,我来看你了。”
她委屈的对石床上的人哭诉道,“村里的人都不信我,他们非说说我怀了五郎的孩子,就连你的父母也不信我……
我曾经答应过你,要把你的父母当成自己的父母来照顾,可他们却要把我沉潭,还想烧死我!”
她说话间,我看到石床上那男人的手指似乎极轻地动了一下。
我突然意识到,阿勇或许还有救。
“玉兰,让我看看他的伤。”我来到阿勇的床前。
玉兰点点头,让开了位置。
我仔细打量着阿勇,他身上有很多皮肉伤,竟都已经完全愈合,只留下狰狞的疤痕。
可他依旧双目紧闭,呼吸平稳悠长,除了刚刚那一下微不可察的抽动,没有任何反应。
“领导,阿勇哥怎么样了?”玉兰希冀地询问。
我抿了抿唇,阿勇的情况在医学的角度上讲叫植物人,或是脑死亡。
想让他彻底苏醒过来,怕是只能期待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