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鱼赶忙上前回话,声音压的极低,“娘娘,奴婢都打听出来了,厨房烧火的嬷嬷最贪财,奴婢只是给几两银子就开口了,她说,那商贾女自从嫁入王府从未与王爷圆房,更不可能有孕。”
闻言,侧妃刘嫣然捂嘴嗤笑,食指指尖轻轻朝着一缕青丝,“看来本侧妃转正的希望来了,一个下贱的商贾女,如何与我比?”
“娘娘说的是,商贾女只不过靠着那些铜臭才立足靖王府,若是您先她怀上小世子,王府正妃的位置非您莫属。”
碧鱼谄媚的赔着笑脸。
刘嫣然从袖袋拿出一个小瓷瓶,笑容愈发得意,“嫁过来之前母亲告诉我,只要怀了小世子,低贱的商贾女就得乖乖给我让出靖王妃的位置。”
“娘娘,奴婢已和门房小斯询问过,每月固定一日商贾女会在商铺清账,亥时才回,每次都是如此,而今日正是她清账的日子,您的机会来了。”
听着碧鱼的话,刘嫣然微微起身,由她扶着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那今晚就是本侧妃与王爷的洞房花烛夜!”
“娘娘,进府时商贾女说过,没招不能擅自过去,奴婢怕……怕还没见到王爷就被府里的下人拦住,错失良机。”
碧鱼轻轻为刘嫣然梳着头,面露难色。
“这还不简单。”
刘嫣然勾勾手指,示意她离近些,附在她的耳边低语几句。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碧鱼赶忙为娘娘梳妆打扮。
夜色渐深,靖王府内一片静谧,唯有主院书房还亮着微弱的灯火。
楚砚沉披着外袍,正就着灯烛批阅几封密信,偶尔掩唇低咳几声,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周伯悄无声息地进来,添了炭火,又为他换了杯热参茶,低声道,“王爷,时辰不早了,您该歇息了,王妃嘱咐过,切忌劳神。”
楚砚沉“嗯”一声,头也未抬,“王妃可回府了?”
“回王爷,门房来报,王妃的马车已到街口,想必快到了。”
闻言,楚砚沉这才放下笔,揉了揉眉心,刚欲起身,窗外却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不同于柳云萱平日沉稳,带着一丝鬼鬼祟祟。
楚砚沉与周伯交换一个眼神,周伯会意,悄无声息地移至门边阴影处。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道穿着与柳云萱今日出门时颜色相近的藕荷色披风的身影闪进来。
她低着头,模仿着柳云萱的步态,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细声细气道,“王爷,夜深了,妾身给您炖了盏冰糖雪梨,润润肺……”
话音未落,她已走近书案,一股略显浓烈,与柳云萱身上清冽馨香截然不同的廉价花香扑鼻而来。
楚砚沉抬起眼,目光落在来人身上,那披风的样式虽像,料子却差不少,发髻也梳得似是而非,最重要的是,低垂着头也掩不住刻意讨好与紧张的眼神,与柳云萱的从容明澈天差地别。
是刘嫣然。
楚砚沉眸底瞬间覆上一层寒霜,周身气息冷了几分。
他未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刘嫣然感受到冰冷的视线,心中一阵发慌,强自镇定地抬起头,挤出自认为最娇媚动人的笑容,食盒轻轻放在书案,“王爷,您尝尝……”
“谁让你来的?”楚砚沉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股无形的压力,打断她的表演。
刘嫣然笑容一僵,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妾身……妾身关心王爷身子。”
“关心?”
楚砚沉唇角勾起抹极淡的冷嘲,“关心到需要打听王妃的行踪,关心到需要买通烧火嬷嬷和门房小厮,关心到要趁着王妃不在,扮作她的样子来本王书房?”
刘嫣然浑身一颤,强装的镇定瞬间崩塌,脸上血色尽褪。
她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苍白病弱,此刻却散发着骇人气势的身影,心底涌上巨大的恐惧,可想到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声音带着几乎豁出去的疯狂,“王爷,妾身也是为您着想,柳云萱一个下贱的商贾女,除了有几个臭钱,她哪里配得上王爷?”
“她能做的,妾身也能做,她不能给您诞育子嗣,妾身可以,妾身出身官宦,知书达理,才应该是站在您身边的正妃!”
她说着,竟不知死活地往前凑,伸手去抓楚砚沉的衣袖,眼神中充满贪婪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代替她?”
楚砚沉猛地站起身,避开令他恶心的手,身形虽依旧清瘦,可挺直的脊背瞬间爆发出一种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凛冽杀气,将那浓烈的花香都冲散了几分。
他低垂冷眸,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肮脏的虫豸,语气里的厌恶与冰冷几乎凝成实质,“你也配?”
刘嫣然被他骤然爆发的气势吓得踉跄后退,跌坐在地,仰头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楚砚沉,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意思?”
楚砚沉一步步逼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她从未听过,属于铁血战场的肃杀,“你连给王妃提鞋都不配,你这种只会用些下作手段的女人,多看一眼,本王都觉得恶心!”
“王爷,妾身是您的侧妃,只想伺候您,为您诞下世子,柳云萱娘家都是低贱的商人,她自己也是下贱的商贾,根本不配站在您的身边。”
刘嫣然抱着最后的希望,哭诉着,一双丹凤眼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
“王妃是商贾女又如何,你可知,在回京养病之前,本王是做什么的?”
闻言,刘嫣然茫然地摇摇头,巨大的恐惧攥紧她的心脏,几乎无法呼吸。
她只知道靖王体弱多病,是个被陛下遗忘,毫无权势的落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