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萱通过琳琅,与秋水建立了单线联系,由于身份特殊,经过讨价还价,她替秋水赎身,并安排到较远的静河县。
平时联系都通过加过密的飞鸽传书,哪怕信鸽被有心之人截获,也没办法窥探密信的内容。
与她预料的一样,秋水果然聪慧,无论学什么都一点就通,她没看错人,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位新的合作伙伴就会让她眼前一亮。
“王妃,门房刚收到的,指名要交给您,送信的是个生面孔的小乞丐,丢下信就跑了。”
这日,周伯急匆匆的迎面跑来。
柳云萱接过信笺,入手微沉,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普通的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一行字,“南山石好,需防狼盯梢,货走水路,慎查漕帮。”
没有署名,没有来历。
柳云萱的心猛地一跳!
南山石指的是南山村的砚台原料,对方不仅知道南山村,还知道他们计划利用砚台生意做更多文章,甚至点出了可能存在的危险,以及运输环节的关键漕帮!
这封信是谁送的?是善意警告,还是故布疑阵?
她立刻将纸条递给闻讯过来的楚砚沉。
楚砚沉看着那歪扭的字迹,眉头紧锁,指尖在“漕帮”二字上重重划过,“消息送得如此精准,绝非普通市井之徒所能为,看来,我们的南山砚还没做大,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他抬眼看向柳云萱,眼神锐利,“王妃觉得,这狼会是哪一路?”
柳云萱脑中飞速闪过几个可能,安郡王,荣王府,或是其他觊觎他们生意的势力,也很有可能是皇帝的人。
“不管是谁,这封信提醒了我们,漕运是关键。”
柳云萱沉声道,指尖紧紧握着信,“我们的货物,无论是南山砚,还是将来可能从海外来的更多东西,走陆路成本太高,目标也大,水路是必然选择,若漕帮被人控制,就等于掐住我们的咽喉。”
楚砚沉颔首,沉声道,“漕帮势力盘根错节,与各地官员,甚至京城权贵都有牵连,安郡王之前就想插手漕运,未能得逞,也绝不会死心,我们必须尽快在漕帮内部,找到可以合作或者能够施加影响的人。”
漕帮弟子多是亡命之徒,讲义气,也更排外,想要打入内部,恐怕比登天还难。
“此事需从长计议,急不得。”
柳云萱压下心中的焦虑,“当务之急,是确保南山村那边的安全,以及第一批砚台原料顺利运出,我会让墨池再多带几个可靠的人手过去,加强戒备。”
楚砚沉沉默片刻,神色凝重,“让周伯从府里挑两个身手好的老人,扮作寻常伙计跟去,他们早年都走过镖,对江湖路数有些了解。”
两人正商议着,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隐隐夹杂着女子的哭喊和男子的呵斥声。
柳云萱与楚砚沉对视一眼,均感诧异。
靖王府门庭冷落已久,何人敢在府门前闹事?
周伯急忙出去查看,不一会儿,带着一脸古怪的表情回来了。
“王爷,王妃,是……是荣王府世子妃,赵氏玉娥,在府门外哭闹,说要见王妃!”
柳云萱和楚砚沉俱是一怔。
赵玉娥?她来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
柳云萱蹙眉,面带疑惑,“她一个人来的?”
“带着几个丫鬟婆子,但没见荣王府世子的人影。”
周伯回道,“哭得厉害,说是在荣王府过不下去了,要求王妃给她做主。”
柳云萱简直哭笑不得。
这赵玉娥的脑回路果然非同一般,她嫁入荣王府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不会好过,可跑来求她这个“仇人”做主,又是唱的哪一出?
楚砚沉眼中闪过一丝冷嘲,“黄鼠狼给鸡拜年,只怕是荣王府又想出的新花样,苦肉计么,还是想借此攀诬王妃?”
柳云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是人是鬼,出去看看便知,王爷安心歇着,我去会会这位世子妃。”
她倒要看看,这出送到门口的大戏,究竟藏着什么祸心。
王府大门缓缓开启,门外围观的人群和哭得梨花带雨的赵玉娥,瞬间映入眼帘。
靖王府门前,已围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赵玉娥穿着一身略显褶皱的大红锦裙,发髻散乱,脸上脂粉被泪水冲得一道一道的,正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捶地痛哭,几个带来的婆子丫鬟假意劝慰,眼神却四处乱瞟,分明是在煽风点火。
“我不活了!你们让我进去,我要见靖王妃,只有她能给我做主了啊!”
赵玉娥哭嚎着,“楚宸他不是人,他打我,骂我,府里上下都作践我,这日子没法过了,靖王妃,当初要不是你,我何至于此啊,您不能不管我啊!”
这话语焉不详,却极具误导性,仿佛她今日的悲惨境遇,与柳云萱有脱不开的干系。
柳云萱在琳琅和几个婆子的簇拥下走出大门,神色平静,目光扫过哭闹的赵玉娥和围观人群,心中冷笑更甚。
这手段,未免太拙劣了些。
“世子妃这是何意?”
柳云萱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赵玉娥的哭嚎,“你乃荣王府世子正妃金尊玉贵,若有委屈自有荣王妃,荣王爷为你做主,甚至可禀明皇后娘娘,本妃虽是你皇婶,毕竟隔府,如何能越俎代庖,插手贵府家事?”
“在此哭闹,岂非平白让人看了皇室笑话?”
她一番话有理有据,点明身份规矩,直接将赵玉娥的“求助”定义为不合礼法的胡闹。
赵玉娥哭声一噎,她本就是个没太多心计的泼辣性子,被柳云萱这么一问,有些卡壳,但旋即又撒起泼来,“我不管,我就找你,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
“世子妃慎言!”
柳云萱语气陡然转厉,打断了她的话,目光锐利如刀,“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本妃与你此前素无往来,你今日种种,与本妃有何干系,若再胡言乱语,污蔑宗室,休怪本妃不念情面,请宗人府来评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