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微透大燕山巅,赵华章足尖轻点,身影如轻烟般穿梭而过。
待前方灵力波动明显,她指尖凝起一缕淡芒,默念法诀,面容转瞬化作雷震天那副老农的模样,
她身穿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满脸沟壑,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很。
这《缩骨诀》加上《敛息诀》,足够她瞒过炼气期修士的探查。
便是筑基期修士路过,只要不刻意细查,也绝难识破。
她心中稳得很,燕山灵矿的值守不过是些炼气后期的修士,真正的筑基期高人都待在燕山镇。
那里有灵脉滋养,修行效率远胜矿区,即便这边出了岔子,他们御剑赶来也需片刻。
所以,不出意外,赵华章能从容应对。
行至野市入口,路上偶有修士瞥见她的“模样”,要么匆匆低头绕路,要么缩着脖子快步走开,显然都怕招惹“雷震天”这号人物。
赵华章目不斜视,只当没看见,径直往吴家店铺走去。
刚跨进铺子,就见吴达用“噗通”一下绷紧了身子,原本还算挺直的腰杆瞬间弯了半截,脑袋恨不得埋进胸口,声音发颤,“前、前辈,您今日是要……买点什么?”
赵华章懒得跟他绕圈子,开门见山,“有没有清洁类的玉简?”
“有、有的!”吴达用忙不迭应着,手往柜台里探了探,又顿住,小声回道:“小店有两种,《净尘术》和《祛秽术》。前者两块灵石,后者二十块灵石。”
“这么贵?”赵华章眉峰一挑,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她心里算得清楚,《五行功法》玉简才一块灵石,区区一枚《清尘术》便要两块灵石。
至于那《祛秽术》,更是狮子大开口,矿区修士辛苦挖矿半年,也不过赚六块灵石,谁会来买。
吴达用见她脸色沉了,吓得手心冒冷汗,连忙解释,“前辈您别急!这《净尘术》虽是基础法术,不用结印,指尖凝点灵力就能用扫尽灰尘、抚平衣褶都利索得很,连碎屑都能卷进风旋散了去。
可这玉简是族里炼气中期的修士亲手刻录的,耗神得很,一个月也刻不出几枚,实在是成本高……”
他咽了口唾沫,又压低声音补充,“至于《祛秽术》,用处更实在,能清灵草矿石里的杂质,还能化去下矿时沾的‘杂念秽气’,免得积多了走火入魔。
就是这术法稍复杂些,需要练气后期的修士才能刻录,小店也只有这么几枚……”
赵华章听得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再贵也没这么离谱的。”
吴达用卡了壳,眼珠转了转,突然凑近柜台,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贴到赵华章耳边:“前辈,其实……坊市有散修摆摊卖刻录的《净尘术》,只要一块灵石就能拿下。就是《祛秽术》少见,那些摊贩手里基本没有。”
“你敢框我?”赵华章瞬间沉了脸,故意放出几分炼气五层的灵力威压,语气冷得像冰。
吴达用吓得“咚”一下往后退了半步,脑袋埋得更深了,连声音都带了哭腔,“前辈!小的绝不敢骗您!就是知道您的名声,怕您花了冤枉钱,才敢跟您说这个的。您这模样往那儿一站,借那些小贩十个胆子,也不敢卖假货给您啊!”
赵华章见他吓得快哭了,心里的疑虑消了大半,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说罢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随口问了句,“空白玉简怎么卖?”
吴达用刚松了口气,闻言心又提了起来,忙不迭回道:“旁人来买,一块灵石十一枚。您要是要,小的给您凑十二枚!”
赵华章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出了铺子。
走在喧闹的坊市中,她心里暗道:还好这吴达用还算老实,上次没骗自己。
不过他那个族叔,是个黑心奸商。
赵华章脚步一顿,没有再停留,径直转身走向了街对面的摊位区。
那里相较于这边,人流稍显稀疏,几个摊主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各自摊位上的东西。
她目光快速扫过,最终在一个售卖基础术法玉简的摊位前停下,只从中挑选了一枚灵光黯淡、品相普通的《净尘术》玉简,付了一块灵石便收了起来。
她并非舍不得那点灵石,实在是觉得没必要。
先前那吴达用在介绍时,说过《净尘术》这类基础术法,只要修为达到练气中期,修士自身便可尝试刻录。
雷震天看起来在坊市中也算小有名气,吴达用断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欺瞒她。
至于另一枚价格更高的《祛秽术》,她更是不打算买。
修士修行本就是涤荡身心的过程,体内那些所谓的“杂念秽气”,只要平日里勤加修炼,假以时日自会随着修为的提升而渐渐消除,犯不着特意花钱买一枚术法玉简来处理。
更何况,《祛秽术》的价格是《净尘术》的二十倍,若是买回去,还得耐着性子给他们解释何来这么多灵石,想来便觉得繁琐。
反正只要叮嘱孩子们,平日里不要频繁出入矿洞那种浊气较重的地方,便无需担忧秽气侵体的问题。
倒是那些常年在矿脉中讨生活的灵矿工,她觉得他们才真正需要《祛秽术》。
那些人每隔一个月,便要深入矿洞底部,在弥漫着浓郁矿尘与阴浊之气的环境中劳作数十日,日积月累下来,体内秽气定然极重。
对他们而言,一枚《祛秽术》玉简,可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而是能护住自身根本的必需品。
见天色尚早,日头才刚过中天,坊市里的人流依旧熙攘,而自己这身伪装,甚至都还去练气后期的值守大人面前晃了一圈也没人发现,赵华章心中便有了数。
她决定先折返大燕山,寻个隐蔽之处,恢复成平日里的模样,再来卖一波灵兽。
这一身装扮,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常用,日后若需做些杀人越货、劫掠资源的暗事,倒是件不错的掩护,平日里也这样太过消耗神识。
正转身准备离开坊市主干道,朝着大燕山的方向走去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略显粗犷的呼喊声:“老大!”
这一声称呼太过突兀,且带着几分熟稔,赵华章几乎是下意识地顿住脚步,猛地回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官道,正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肩上搭着个空了的兽皮袋,不是旁人,正是上次那个,将一只青耳兔卖四金还找自己茬的那个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