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舟拔高了音量,清亮的嗓音穿透人群,高声呼道:“我是赵家的媳妇,有要事找你们少东家!”
石疙瘩村仅村长是练气七层的修士,余下也只有十几个练气中期的修行者。
赵华章正是这十几人之一,如此一来,赵家在村里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颇有些分量。
村长家那青衣男子踮起脚,朝着贺兰舟的方向回话,“赵娘子,在下是周家十八少爷。你抱着孩子,先去侧门吧,别被刁民挤着,伤了孩子就不好了。”
“你说谁是刁民?” 青衣男子的话刚落,人群里便炸开了锅,有人怒声反驳。
另一个粗嗓门也跟着嚷嚷:“不过是个庶子!有本事让你们少东家出来见我!”
贺兰舟听着周遭的喧闹,心里暗自唏嘘,却也不敢耽误婆婆交代的正事,本想顺着周十八少爷指的方向,先去侧门避避风头。
可没走几步,一道带着怨气的声音又钻进耳朵,“凭什么她就能见少东家?我看你们这些人,连同村长在内,十几家大户合起伙来欺负人!
咱们这些普通修行者,被你们鱼肉惨了!若不是现在没有官府,我定要去告你们一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没指名道姓,贺兰舟本不想多管,抱着怀里的孩子,自顾自地往侧门走。
可紧接着,又一道声音带着火气喊道:“你们周家、吴家,还有那赵家…… 没一个好东西!鱼肉百姓,霸占着村里所有的修炼资源,把好处都攥在自己手里,根本不给旁人活路!”
赵家?
石疙瘩村本就是个异姓杂居的村子,全村上下,姓赵的就只有他们一家。
这话明摆着是在骂赵家!
贺兰舟脚步猛地一顿,当即转过身来。
她一手稳稳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叉在腰上,眼神锐利如刀,朝着声音来源处喝道:“刚刚那话是谁说的?给我站出来!”
她顿了顿,语气更添几分凌厉:“我家怎么鱼肉你们了?这大燕山是天生地长的,难不成是你们家的私产?想要修炼资源,有本事自己去山里打猎、寻资源啊!只会站在这里眼红别人,背地里说三道四,算什么能耐,没半点胆子!”
贺兰舟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周遭的村民顿时噤了声,下意识地往两边退开,将人群中央一个黑瘦的男人露了出来。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小声说了一句:“就是郑家那汉子,刚刚是他在骂赵家不是东西。”
紧接着,又有人附和:“对,就是他,郑老三!”
贺兰舟抱着孩子,一步步走近那黑瘦男人,抬眼斜睨着他,语气带着几分讥讽:“哟,这不是郑老三吗?前几天夜里,是谁巴巴地跑到我家,求着用东西换我们家的灵野猪肉来着?
我可记着呢。你方才说我们赵家不是好东西,行啊,那以后就别来我家换灵兽肉了,我们赵家的‘坏东西’,可不敢给你家用。”
她心里清楚,母亲早就盘算好了,往后每隔一两天,就拿些家里多余的灵兽肉出来,在村里换一点灵米。
如今已经换了两次。
村里不少人家都盯着这事,每次换灵肉时,大家都抢着来,还总嫌换得少,哪曾想有人转头就翻脸骂人。
郑老三被当众戳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不由有些气闷。
他方才也只是跟着人群起哄,嘴上胡乱咧咧几句,没成想竟被贺兰舟揪了出来。
可他终究是个男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妇人怼得下不来台,面子上实在挂不住,梗着脖子反驳:“你不过是赵家的儿媳妇,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做得了赵家的主?我换不换灵肉,轮得到你管?”
贺兰舟心里冷笑,婆婆向来不管这些村里的闲杂琐事,家里换灵肉、打理日常的事,本就由她经手。
她当即抬起下巴,眼神坦荡,语气斩钉截铁,“哼,别的事不敢说,但这换灵肉的事,这点主我还是做得了的!往后我家的灵肉,想换给谁,不想换给谁,我说了算!你别想沾我家一点好处。”
贺兰舟正要再开口,打算把郑老三那点心思戳穿,让他在众人面前彻底没脸,忽听得村长家侧门 “吱呀” 一声,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朝着她扬声喊道:“赵娘子,快进来吧,犯不着和外面那些人一般计较!”
贺兰舟循声抬眼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个年轻姑娘,身着一袭粉色绸缎长裙,裙摆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衬得她肌肤莹白,眉眼弯弯,透着一股娇俏灵动的劲儿。
姑娘身姿纤细,气质却格外出众,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养尊处优的从容,贺兰舟一眼便知,这定是村长家有头有脸的 “主子”,而非寻常仆役。
她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横竖郑老三已经被怼得哑口无言,再纠缠下去反倒显得自己没风度。
于是贺兰舟朝人群冷冷瞥了一眼,抱着孩子转身快步走向侧门,进了屋便直截了当地问道:“敢问是?”
粉裙姑娘闻言,抬手掩住唇角,“瞧我,倒忘了自报家门。你呀,叫我一声二十二夫人就行。”
“二十二夫人?” 贺兰舟闻言,忍不住暗自咂舌,心里掀起一阵波澜。
原来村长都已经娶到第二十二个夫人了!
她隐约记得,村长前几年才风风光光地过了九十大寿,如今竟还能纳这般年轻娇俏的夫人,当真是老当益壮,令人咋舌。
正思忖着,就见二十二夫人抬手指了指旁边,贺兰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子正抱着个半岁左右的小娃娃,那娃娃粉雕玉琢,正含着手指咿呀学语。
二十二夫人笑着解释道:“喏,不瞒你说,年前我家这孩子测出了灵根,老爷见了欢喜,便将我纳进了门。”
贺兰舟恍然大悟,轻轻点了点头,心里的疑惑瞬间解开,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可转念一想,她又微微一怔,暗自琢磨:这么说来,是要生下有灵根的孩子,才能被村长纳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