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地,百草折。但铁壁城周围,早已没有了草,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惨白冰原。
萧夜玄与苏锦书一行人,身着特制的御寒皮裘,口鼻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冰霜。越是靠近铁壁城,那股源自灵魂的寒意就越发刺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连风声似乎都被冻结了。
终于,那座巨大的冰封城池出现在视野尽头。城墙、房屋、街道……一切都被厚厚的、不透明的玄冰覆盖,如同一个巨大的琥珀,将整座城市连同其中的生灵,永恒地定格在了灾难发生的那一刻。
城门口,几个保持着奔跑姿态的士兵冰雕,脸上还残留着惊恐与茫然。这一幕,让所有见惯生死的精锐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苏锦书捂住心口,眉心的轮回镜印记灼热异常,体内的光暗轮盘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震颤着,指向城中心的方向。那里,一股冰冷、死寂、却又带着贪婪吞噬意味的庞大能量源,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般显眼。
“就在里面。”苏锦书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大家小心,这里的寒气能侵蚀真气与神魂。”
萧夜玄打了个手势,队伍结成防御阵型,小心翼翼地向城内推进。脚下的冰层坚硬如铁,每一步都发出“咔嚓”的脆响,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格外渗人。
穿过如同冰雕博物馆般的街道,越是深入,周围的温度越低。甚至能看到一些冰层下冻结的、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表情的百姓面孔,令人头皮发麻。
突然!
“咔嚓!咔嚓!”
四周的冰层毫无征兆地裂开!数十具完全由幽蓝色寒冰构成、形态扭曲、手持冰刃的怪物,如同从地狱爬出般,猛地从冰下钻出,无声无息地扑向队伍!
它们没有眼睛,没有面孔,只有纯粹的杀戮本能和周身散发着的、与那祭坛同源的邪异寒气!
“冰傀!结阵!防御!”随行的北境边军将领厉声喝道,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
战士们立刻举起包铁的大盾,长枪从盾牌缝隙中刺出,与冰傀战在一起。然而,这些冰傀极其坚硬,普通刀剑难伤,且它们散发的寒气能让战士们的动作变得迟缓,真气运转不畅。
“净化!”
苏锦书清冷的声音响起。她悬浮而起,身后轮盘白光面光芒大放,柔和却浩瀚的白金光雨洒落,笼罩住整个队伍。战士们顿感周身一暖,迟滞感消失,而那冰傀身上的邪异寒气则如同遇到克星,迅速消融,动作也变得僵硬起来。
“灭!”
幽暗月轮转动,数十道细微的黑芒精准地射入每一个冰傀的核心——它们胸口处一块不断闪烁的幽蓝晶体!
“噗噗噗……”
如同气泡破裂,被黑芒击中的冰傀瞬间僵住,随即哗啦一声散落成一地普通的碎冰,再无动静。
清理掉这批冰傀,众人继续前进。越靠近城中心,出现的冰傀实力越强,数量也越多,但在苏锦书光暗之力的辅助与萧夜玄凌厉的剑罡下,终究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
终于,众人穿越了漫长的冰封街道,抵达了城中心广场。
广场中央,那座由漆黑寒冰筑成的诡异祭坛巍然矗立,比苏锦书在幻象中看到的更加庞大、更加狰狞。祭坛上,那颗冰晶心脏搏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引动周围空间的寒意加剧一分。
而心脏旁边,那道模糊的人形轮廓已然清晰了大半!它身高八尺,通体如同最深邃的蓝冰雕琢,面容……竟然与萧夜玄有五六分相似,只是更加冰冷,更加无情,一双空洞的眼眸中,只有纯粹的毁灭欲望。它散发出的威压,竟丝毫不逊色于南疆的圣尊!
“擅闯……圣地……死!”
那冰蓝人形发出沙哑扭曲的声音,抬手一挥!漫天凭空凝聚出无数黑色的冰刃,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同时,一股远超之前的绝对寒气领域扩散开来,试图将所有人瞬间冻结!
“小心!”萧夜玄剑罡冲霄,化作一道巨大的剑幕挡在上空,绞碎大量冰刃。但那股寒气领域极其霸道,连他的护体真气都开始凝结冰霜。
苏锦书全力催动光暗轮盘,白金光芒形成领域对抗寒气,幽暗光芒则如同触手般缠绕向祭坛,试图破坏其结构。
然而,那祭坛坚硬无比,且能吸收攻击能量。
苏锦书一咬牙,分出一缕神识,附着轮回镜光,冒险探向那颗搏动不休的冰晶心脏!她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神识侵入心脏的瞬间,她“听”到了!那是数十万灵魂被强行压缩、囚禁、撕扯、吞噬时发出的无声尖啸与哀嚎!铁壁城所有军民的残魂,都被禁锢于此,成为了这颗心脏的“养料”!
这骇人的真相让她心神剧震!
“混蛋!”苏锦书眼中燃起怒火,试图引导轮回镜光,强行将这些可怜的残魂剥离出来。
“蝼蚁……安敢!”逆轮盘的意识被彻底激怒,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冰冷的神念顺着苏锦书的神识反噬而来!
“噗——”苏锦书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神识瞬间收回,脸色惨白。
就在苏锦书受创,萧夜玄被寒气领域与冰刃风暴牵制的刹那——
祭坛上,那冰蓝人形彻底凝聚成型!它仿佛完成了最后的蜕变,周身气势再度暴涨,抬手对着萧夜玄的方向虚空一握!
“咔嚓!”
萧夜玄周身的空间仿佛瞬间被冻结!他保持着挥剑的姿势,连同那璀璨的剑罡,被一层突然出现的、坚不可摧的幽蓝色玄冰彻底封住!成了一尊栩栩如生的冰雕!
“夜玄!”苏锦书失声惊呼。
那冰蓝人形——或许该称之为 “冰帝”——缓缓转过头,那双空洞的眸子“看”向受伤的苏锦书,发出了与皇宫刘谨体内意识同源的、沙哑而贪婪的声音:
“这具融合光暗,承载轮回的躯壳……尚可。”
话音未落,它整个身体骤然炸开,化作一道蓝黑交织、充满了毁灭与冰冷意志的恐怖流光,无视空间距离,直射苏锦书面门!
目标——夺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