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妃的暴毙,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刚刚燃起的线索上。王府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萧夜玄与苏锦书凝重的面庞。
“杀人灭口,手脚倒是干净。”萧夜玄指尖敲着桌面,眸色深沉,“看来我们面对的,是个谨慎且势力庞大的对手。”
苏锦书依偎在他身侧,眼中却并无气馁,反而闪烁着斗志:“对方越是急于掐断线索,越是证明我们逼近了核心。他躲在暗处,我们便将他逼到明处。”
“王爷,”她抬起头,思路清晰,“对方手段阴毒,且似乎对宫廷、王府乃至我的过往都有所了解。我们需双线并进。明面上,我继续经营商会,他们既然在商业上频频出手,我便以此为饵,看看能否钓出大鱼。暗地里,还需你的暗部,全力清查李太妃及其身边所有人的底细,尤其是那个时间对不上的破绽,以及……她与宫外联系的渠道。”
萧夜玄赞赏地看着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好。明枪暗箭,本王陪你一起接。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天塌下来,有本王给你撑着。”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带着令人安心的宠溺。
苏锦书心中一暖,先前因巫蛊之事带来的阴霾散去了不少。她轻轻“嗯”了一声,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热,低声道:“你也小心,对方连宫中太妃都能说舍就舍,定然还有后手。”
夫妻二人计议已定,立刻行动起来。
萧夜玄麾下的暗部如同精密的机器般运转起来。他们重新梳理了李太妃宫中所有人员名单、出入记录、财物往来。很快,一个不起眼的细节被捕捉到:李太妃宫中负责杂役的一个小太监“小顺子”,在李太妃“病逝”前夜,以家中老母病重为由告假出宫,随后便神秘失踪,再无踪迹。
暗卫顺藤摸瓜,查到小顺子的家乡籍贯,发现那里距离三皇子名下的一处极为隐秘、不在明面账册上的庄园,不过百里之遥。更重要的是,通过核对宫中记录与秋月、张婆子的口供时间点,暗卫发现,在小顺子失踪前两日,他曾代替抱病的采办公公出宫采买过一次,而那段时间,恰好是秋月声称被桂嬷嬷威胁、以及张婆子收到金瓜子的时间段之前!
时间线上的破绽,似乎找到了一个可能的连接点——这个小顺子,很可能就是宫内外传递消息和物资的关键一环!
与此同时,苏锦书在商业战场上主动出击。她高调宣布“锦绣商会”将参与朝廷即将举办的、关于西北军需物资的大型皇商招标,并故意泄露了一份“志在必得”的强势姿态。
果然,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汇通天下”钱庄再次出手,不惜血本地抬高各种原材料价格,企图挤压“锦绣商会”的利润空间,甚至暗中联络其他商会,试图联合围剿。
苏锦书对此早有预料。她明面上与“汇通天下”在几种常见物资上激烈竞价,暗地里,却通过另一条隐秘的商路,从海外大量购入了一种西北军方急需、但国内产量极少的特殊耐磨皮革,成本远低于“汇通天下”哄抬后的价格。
同时,她布下的另一个局也开始收网。她放出风声,说在西南某地发现了一座珍稀的“墨玉矿”,并伪造了勘探报告和少量高纯度样品。“汇通天下”果然上钩,以为抓住了“锦绣商会”的资金命脉,动用巨额资金,抢先一步与所谓的“矿主”签订了独家收购契约,投入了几乎大半的流动资金。
然而,当他们兴冲冲地派人去接收矿场时,却发现那根本就是一个早已废弃、毫无价值的劣质煤矿!所谓的“高纯度样品”,不过是苏锦书利用前世所知的一种特殊染色技术处理过的普通玉石!
“汇通天下”钱庄瞬间陷入巨额亏损和资金链断裂的危机,背后东家气急败坏,不得不动用更深层的资金来填补窟窿和维持运营。
暗卫与商会的情报,如同两条溪流,最终汇入了同一片深潭。
萧夜玄这边,根据小顺子这条线,结合对“汇通天下”钱庄的暗中监控,发现那个失踪的小顺子,在最后一次出宫时,曾与“汇通天下”钱庄的一名二掌柜,在城南一家不起眼的茶楼后巷有过短暂的接触!
而苏锦书这边,通过“墨玉矿”陷阱,迫使“汇通天下”动用了隐藏的储备资金。她麾下最得力的账房先生,联合了萧夜玄提供的户部清查高手,顺着这笔异常巨额资金的流向,一层层追查下去。经过复杂的账目拆分和伪装剥离,最终,这笔钱的源头,赫然指向了一个皇家内库的私人账户——属于已故先帝的幼弟,那位常年称病不出,几乎已被世人遗忘的荣亲王!
“荣亲王?!”得到消息的萧夜玄与苏锦书皆是心中一震。
这位荣亲王,论辈分是当今皇帝的皇叔,也是三皇子萧景恒的亲叔公!他年轻时曾有过一段领兵的经历,后来便以“体弱多病”为由退居府邸,深居简出,在朝中几乎毫无存在感。更重要的是,萧夜玄立刻调阅封地资料,发现荣亲王的封地“荣安郡”,正是那种用于巫蛊人偶的顶级朱砂的主要产地!
身份、动机(为三皇子报仇或另有图谋)、能力(财力、人脉、对宫廷的渗透),似乎都对上了!
“竟然是他……”萧夜玄眼神冰寒,“藏得可真深。”
苏锦书也感到一阵寒意:“一位不问世事的亲王……若非这次被我们逼得动用老本填补商战亏空,恐怕谁也想不到他会是幕后黑手。”
就在萧夜玄调集暗部精锐,准备对荣亲王府及其关联势力进行严密布控,寻找确凿证据准备雷霆一击之时——
“报——!八百里加急军报!”一名侍卫疾奔入内,声音急促,“北狄集结二十万铁骑,犯我北境,云州、朔州告急!”
皇帝急召萧夜玄入宫议事!北境军情如火,作为皇帝倚重的暗部首领和军方实际上的掌控者之一,萧夜玄必须立刻前往。
局势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外敌入侵,内部却潜藏着荣亲王这样的巨患。
萧夜玄匆匆更衣准备入宫,临走前紧紧握住苏锦书的手:“王府戒备提升至最高等级,我不在时,一切小心。荣亲王之事,暂勿打草惊蛇,待我回来再议。”
苏锦书点头应下,心中却因边境战事而蒙上一层阴影。
送走萧夜玄,她回到书房,试图梳理思绪,却见心腹丫鬟捧着一封信进来:“娘娘,门房刚收到一封匿名信,指名要交给您。”
苏锦书心中一动,接过信拆开。信纸上只有一行龙飞凤舞、却透着诡异气息的字:
“王妃可知,‘锦书’之名,从何而来?”
看到这行字,苏锦书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脸色煞白,拿着信纸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这个名字……是她深埋心底,连萧夜玄都未曾详细告知来源的最大秘密!前世今生,知道这个名字真正由来的人,除了她自己,应该只有……那早已化为枯骨的至亲才对!
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他怎么会知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