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老子三个团把鬼子围得铁桶似的!”
孔捷涨红了脸,烟斗锅子敲得桌子邦邦响,
“没有地面压力,飞机能那么轻松找准目标?”
赵刚坐在李云龙旁边,手里端着一缸子热水,看着两人斗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适时插话打圆场:
“好了好了,都是功臣,谁也少不了。
张参谋长调动鬼子,孔副司令趁虚突进,江岳的空中支援精准致命,这才叫协同作战嘛。老李,你说是不是?”
李云龙把最后几颗瓜子仁扔进嘴里,拍了拍手:
“老赵说的在理!
咱们现在鸟枪换炮,不是当年游击队了,就得这么打!
步炮空协同,揍他狗娘养的小鬼子!”
他顿了顿,眼光扫过吵得面红耳赤的孔捷和张大彪,笑骂道:
“你俩也别争了,半斤对八两!孔二愣子你冲锋的时候是不是又差点把帽子跑丢了?
张大彪你埋伏的时候是不是又急吼吼地想提前动手?
老子在指挥部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被点了名,一时语塞,互相瞪了一眼,又都气哼哼地坐下,抓起瓜子猛嗑,逗得屋里其他几个参谋都偷笑起来。
就在这时,门帘一掀,带着一身室外凉气的江岳匆匆走了进来。
他脸上还带着从机场赶回来的风尘之色。
“哟!咱们的大功臣回来了!”
李云龙眼睛一亮,招呼道,
“快过来,尝尝孔捷缴获的洋落儿!”
孔捷也暂时放下跟张大彪的“恩怨”,朝着江岳竖起大拇指:
“江大队长,没得说!
你那几架‘三头怪’,真是这个!炸得那叫一个准!
鬼子炮阵地直接上了天!
可给老子出了口恶气!”
张大彪也凑过来,用力拍了拍江岳的肩膀:
“老弟,天上的仗打得漂亮!那两架‘隼’,在你的人面前,跟纸糊的似的!这下咱们的运输线更安稳了!”
面对众人的夸赞,江岳勉强笑了笑,抓起桌上的茶缸灌了几口水,眉头却微微蹙着,似乎心事重重。
李云龙最先察觉到他神色不对,收敛了笑容,问道:
“咋了?江呆子,打了胜仗还垮着个脸?飞机有损耗?”
江岳放下茶缸,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沉:
“司令,政委,仗是打赢了,丰镇、集宁、阳原,连着云母矿,咱们拿下来快十天了。”
他走到桌前,手指无意识地在摊开的地图上划拉着那片新控制的区域:
“按说,咱们掐断了鬼子重要的云母供应,按照美军那边估算,鬼子库存最多撑二十天,他们的无线电、雷达这些精密玩意儿就得受影响。
这等于捅了马蜂窝,鬼子该急眼才对。”
赵刚点了点头,神色也认真起来:
“是啊,我们也觉得奇怪。这十天,鬼子非但没有大规模反扑的迹象,在周边据点反而有收缩的态势。确实反常。”
江岳抬起头,目光扫过李云龙、赵刚、孔捷和张大彪:
“这说明什么?”
孔捷拿出烟斗,又塞上烟丝,划着火柴点燃,深吸了一口,喷出浓浓的烟雾:
“说明啥?说明小鬼子在这一片没兵了!被打怕了,缩回去当乌龟去了!”
“对,表面看,是这附近鬼子兵力空虚了。”
江岳肯定了一句,但话锋一转,
“可是,政委,司令,你们别忘了,东四省,关东军足足有一百多万!那能叫没兵吗?”
张大彪插话道:
“关东军?关东军要防着北边的老毛子,哪能轻易动弹?
再说了,那么远,还能飞过来不成?”
“参谋长说的没错,关东军有关东军的战略任务,主力确实被毛子远东方面军牵制。”
江岳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明显的担忧,
“但是,从一百多万人里,临时抽调、编组三到五个精锐师团,紧急增援华北,对他们来说,并非不可能办到!
我怀疑,鬼子这十来天的沉默,不是在退缩,而是在憋大招!
也许,关东军的增援部队,已经在路上了!”
这话像一块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水面,屋里的轻松气氛顿时为之一凝。
李云龙和赵刚对视一眼,脸色都凝重起来。
李云龙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沉吟道:
“你小子这么一说……还真他娘的有可能。
小鬼子吃了这么大亏,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按他们的性子,肯定想着报复,而且是要命的报复。”
赵刚放下茶缸,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过东北方向:
“如果关东军真的抽调兵力入关,那么主要的交通线,比如北宁路,以及热河、察哈尔方向的通道,必然会有异常调动。
我们这边的压力,恐怕会比预想的要大得多,也快得多。”
他转头看向李云龙和李云龙:
“老李,江岳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看来,我们需要立刻向师部,乃至总部汇报这个判断。
同时,必须加紧督促我们在东北的地下战线同志,密切关注关东军,特别是其机动部队的动向。
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传回来!”
李云龙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瓜子壳跳了起来:
“妈了个巴子的!
管他什么关东军关西军!
来了照样揍!
不过,咱们也不能睁眼瞎!
老赵,你马上起草电文,把咱们的判断报上去!
让上面的首长们心里有个数!”
他又看向江岳,眼神里没了刚才的玩笑,满是赞许和倚重:
“江呆子,你小子行!
脑子清醒!不像这几个家伙,打了胜仗就光知道嗑瓜子吹牛屁!
继续保持这个劲头,给老子把天上的地下的,都盯紧喽!”
江岳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
“司令,政委,既然判断鬼子可能要调重兵来报复,咱们不能光靠自己硬扛。
得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鬼子的麻烦也搞得多多的。”
李云龙抬眼看他:
“朋友?你指的是?”
“国际上的同盟力量。”
江岳的话音落下,指挥部里陷入短暂的沉思。
利用国际矛盾,借力打力,这无疑是一步超出常规战场的高棋。
李云龙和赵刚都意识到了其中的巨大价值。
然而,就在他们开始谋划如何与外力周旋,为根据地争取更多喘息之机时,他们绝不会想到,在北平那座森严的司令部里,一份来自东京大本营的最终判决,已经化作电波,正以更高的层级、更快的速度,传递着截然不同的信息。
江岳的下一步棋才刚刚酝酿,而他们的对手,已经准备将整个棋盘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