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侍郎府的书房还留着昨日的狼藉,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瓷片,空气中飘着未散尽的墨香与戾气。李侍郎坐在书案后,指尖反复摩挲着案上的户部官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 昨日金銮殿上皇帝的斥责还在耳边,此刻府外又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不是寻常访客,是镇魔司校尉特有的甲胄碰撞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尖上。
“李侍郎,镇魔司李乘风到访,还请移步前厅。” 管家的声音带着颤音,显然也被镇魔司的阵仗吓住了。
李侍郎刚起身,就见书房门被推开,李乘风身着玄色镇魔司官服,肩披绣着 “镇邪” 二字的披风,身后跟着两名持长刀的校尉,手中握着一枚鎏金令牌,令牌上 “镇魔司” 三个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进门的瞬间,书房内的戾气仿佛都被这股威严压了下去。
“李大人倒是好雅兴,家里刚经历‘风波’,还有心思留在书房磨官印?” 李乘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目光扫过地上的瓷片,又落在一旁低头站着的李轩身上,“只是不知李大人磨的是‘户部印’,还是‘私怨印’—— 竟能让你忘了抗魔大义,纵容儿子构陷侠义盟,差点断了中州抗魔的臂膀。”
李侍郎脸色骤变,连忙拱手辩解:“李主事误会了!昨日之事…… 是小儿糊涂,老夫也被他蒙蔽,并非有意针对侠义盟。如今陛下已罚过,分舵也恢复了,老夫自会约束小儿,绝不再犯。”
“误会?” 李乘风上前一步,将镇魔司令牌重重拍在书案上,令牌与桌面碰撞的声响让李轩浑身一颤,“陛下罚的是‘构陷之过’,却没罚你‘轻重不分’!你可知洛阳分舵被封的三日里,魔渊裂隙的天魔幼崽多突破了两道封魔阵?你可知通天城因无人查截,有三批天魔精血已悄悄运往醉仙楼?这些后果,若不是侠义盟弟子拼死弥补,中州此刻已是魔气滔天 —— 李大人,你担得起这个责吗?”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李侍郎心上。他虽主管户部,却也清楚镇魔司的权力 —— 李乘风可直接向皇帝奏报魔情,手中还握有 “临机处置抗魔阻碍者” 的兵权,真要追究 “延误抗魔” 之罪,他这侍郎之位,甚至全家性命都难保。额角渗出细汗,之前的不甘与辩解渐渐被恐惧取代,他垂首道:“是老夫糊涂,本末倒置,险些误了大事。李主事放心,老夫此后绝不再因私怨影响抗魔,定全力配合侠义盟的物资调度。”
“光配合不够。” 李乘风的目光转向李轩,见他虽低头,眼底却藏着怨毒,语气更冷,“你儿李轩,因私怨报复抗魔之士,致使陈景受伤、李修入狱,若不给出个交代,不仅侠义盟不服,天下抗魔修士也不服。老夫要的,不是‘约束’,是‘道歉’—— 你父子二人,需亲自去侠义盟,向孟小凡、向陈景他们赔罪,公开承认构陷之过。”
“什么?!” 李轩猛地抬头,眼底的阴毒再也藏不住,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凭什么让我们去道歉?那孟小凡不过是个民间盟主,也配让我父子……”
“住口!” 李乘风厉声打断,校尉的长刀瞬间出鞘半寸,寒光落在李轩脚边,“在抗魔大义面前,没有‘侍郎之子’与‘民间盟主’的区别!只有‘护苍生者’与‘害苍生者’!你若再敢说一句‘不配’,老夫现在就以‘抗魔不力、私怨误国’之罪,将你押入镇魔司大牢,让你好好学学什么是‘大义’!”
李轩被吓得后退一步,却仍死死盯着李乘风,眼底的恨意像毒藤般疯长 —— 他恨孟小凡让他丢了面子、损了财路,更恨李乘风仗着镇魔司的权力,逼得父亲低头、自己受辱。这份恨意不再是简单的报复欲,而是掺杂了 “权势压制” 的屈辱,在他心里扎下更深的根。
李侍郎见状,连忙拉住李轩,对着李乘风躬身道:“李主事息怒,老夫答应!明日一早,老夫便带小儿去侠义盟赔罪,绝不让抗魔之士寒心!”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怕李轩受罚,是怕自己真的触怒镇魔司,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李乘风看着李侍郎妥协的模样,又扫了眼李轩眼底未散的怨毒,冷声道:“最好如此。记住,镇魔司的眼睛盯着中州每一寸土地,若再让老夫发现你们父子有半分针对侠义盟的举动,休怪老夫不客气 —— 到那时,就算陛下求情,老夫也会按镇魔司律例,将你们以‘抗魔阻碍者’论处!”
说完,李乘风转身带着校尉离开,披风扫过地上的瓷片,留下一阵冷风。书房内,李侍郎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额上的汗浸湿了官帽;李轩则走到窗边,看着李乘风离去的背影,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玉佩 —— 那是天魔信徒悄悄塞给他的,说 “若想除孟小凡,可找醉仙楼的血手长老”。
“爹,我们真要去道歉?” 李轩的声音带着阴冷,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魔纹,“那孟小凡毁我好事、让我受辱,我绝不会放过他!”
李侍郎疲惫地挥挥手,语气带着无奈:“现在不是硬拼的时候,镇魔司得罪不起,抗魔大义更是挡箭牌。你先忍忍,等过了这阵,再从长计议……”
话未说完,就见李轩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从长计议?我等不了了!那孟小凡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得安宁!爹,你不敢做的事,我来做!”
夜色渐深,侍郎府的灯亮了起来,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暗涌。李乘风的调解虽暂时压下了侍郎府对侠义盟的针对,却没能熄灭李轩心中的毒火 —— 反而让这股恨意与天魔信徒的阴谋缠在了一起,朝着更危险的方向蔓延。
而此刻的望侠镇,孟小凡刚收到李乘风的传讯,得知李侍郎父子明日要来赔罪。他看着传讯符上的文字,眉头微微皱起:“道歉容易,可李轩眼底的怨毒,恐怕没那么容易消。我们还是要多加防备,别让他再借着其他由头,给抗魔添乱。”
秦亦柔点头,指尖泛着玄阴灵力的微光:“我会让分舵的弟子加强戒备,同时盯着醉仙楼的动向 —— 李轩若真要报复,说不定会和血手长老勾结,我们不能不防。”
窗外的风带着凉意,吹得侠义盟的旗帜轻轻晃动。一场看似圆满的调解,实则埋下了更危险的种子,而孟小凡与侠义盟,正站在 “抗天魔” 与 “防内患” 的交叉点上,朝着即将到来的醉仙楼决战,一步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