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天,从清晨起就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阴云,风裹着沙尘刮过街道,把茶馆里的窃窃私语吹得四散,却吹不散那股压在人心头的恐慌 ——“侠义盟通魔” 的流言,像疯长的野草,一夜之间传遍了洛阳的大街小巷。
“你们听说了吗?侠义盟的孟盟主,跟魔心殿的女修称兄道弟,还帮着她藏天魔使者的遗物呢!” 茶馆里,一名穿短打的汉子压低声音,手里的茶碗因用力而泛白,“我表舅在洛阳府当差,说昨晚看到那女修从侠义盟出来,身上还带着魔气,说不定早就跟天魔勾结好了,要把咱们洛阳人都当养料!”
这话一出,周围的茶客瞬间炸了锅。穿长衫的书生攥紧了折扇:“难怪之前忘忧阁的天魔没被早发现,原来是侠义盟在包庇!咱们还把他们当救星,真是瞎了眼!” 卖菜的老妇更是慌了神,眼泪都快掉下来:“那可怎么办啊?我家小子还想加入侠义盟呢,这要是通了魔,不是把命送进去了吗?”
流言像带毒的藤蔓,顺着街道蔓延到侠义盟门口。原本每天来求助、想入盟的百姓,此刻都远远站在街角,眼神里满是警惕与恐惧;几名原本要加入的散修,攥着入盟申请,在门口徘徊了半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 谁也不想跟 “通魔” 的盟会扯上关系,落得个 “魔道同党” 的骂名。
侠义盟院内,气氛比外面更压抑。练武场的弟子少了大半,剩下的也没了往日的劲头,有的低头擦着兵器,有的靠在石柱上发呆,连平时最热闹的伙房,都没了炊烟的暖意。
“阿明,你说…… 咱们盟主真的跟魔修勾结了吗?” 一名刚入盟的年轻弟子,攥着手中的木剑,声音带着哭腔。他是洛阳城郊的农户,家人被血煞所害,才来投奔侠义盟,此刻听到流言,心里的信念像被敲碎的瓷碗,全是裂痕。
旁边的老弟子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却没敢说 “没有”—— 他昨晚确实看到秦亦柔从议事堂出来,身上的玄阴灵力虽淡,却跟典籍里写的魔心殿气息一模一样。“别瞎想,盟主不是那样的人……” 话虽这么说,他自己的眼神却飘向议事堂,满是犹豫。
几名铁刀门的骨干蹲在墙角,声音压得极低:“要不咱们先回北境?要是侠义盟真被定为‘通魔’,咱们铁刀门也会被连累。”“可孟盟主之前救过咱们兄弟的命,就这么走了,不太地道吧?”“命都快没了,还讲什么地道!”
争执声不大,却像针一样扎在路过的陈景心上。他攥紧手中的情报卷轴,快步走向议事堂 —— 卷轴上记录着各城镇传来的流言,有的说 “侠义盟要献洛阳给天魔”,有的说 “秦亦柔是天魔圣女”,最离谱的是 “孟小凡已被天魔控制,要拿盟众当精血”。
议事堂里,孟小凡正站在舆图前,指尖悬在 “醉仙楼” 的标注上,却没心思研究计划。秦亦柔坐在角落的石凳上,比平时更沉默,玄色的短刃放在膝上,指尖反复摩挲着刀柄,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 她知道,这些流言,都是因她而起。
“盟主!” 陈景推开门,声音带着急切,“流言越来越凶了,洛阳府已收到十几份‘举报侠义盟通魔’的状纸,还有二十多名弟子说要退盟,再不想办法,咱们侠义盟就散了!”
孟小凡转过身,眼底满是疲惫,却没乱了阵脚:“我知道。刚才镇魔司传来消息,说许昌、开封也开始传类似的流言,像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让我们自顾不暇,没时间去拔醉仙楼的据点。”
“是天魔殿的人干的!” 秦亦柔突然开口,声音冷了些,“他们怕我们阻止精血收集,就用流言离间我们和百姓,让我们失去支持。”
陈景点头,又摇头:“可现在说这些没用,百姓和弟子只信他们看到的、听到的。我倒有个主意 —— 咱们把天魔使者的遗物,还有获救修士的证词,都拿到洛阳广场公开,让所有人都看看,咱们不是通魔,是在抗魔!”
“公开?” 孟小凡皱起眉,“会不会打草惊蛇?醉仙楼的血手长老还没动静,要是知道我们有证据,说不定会提前转移,甚至对被困修士下手。”
“可再不公开,我们就没‘手’去拔据点了!” 陈景急得声音都高了些,“刚才我去练武场,看到小弟子哭着问‘是不是要成魔修’,老弟子也在犹豫要不要退盟。盟主,我们扛得住天魔的刀,扛不住百姓和弟子的不信任啊!”
他的话像重锤,敲在孟小凡心上。是啊,侠义盟的根基是 “百姓的信任”“弟子的信念”,要是没了这些,就算有镇魔司的支持,就算能斩了血手长老,也走不远。
孟小凡看向秦亦柔,眼神里带着询问 —— 公开遗物,难免会让她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承受更多质疑。
秦亦柔却抬起头,眼神坚定:“公开吧。我不怕被说‘魔修’,但我怕侠义盟散了,怕没人再护着洛阳的百姓,怕天魔的计划得逞。只要能证明清白,能让大家继续抗魔,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赤焰猴蹲在孟小凡肩头,似是听懂了他们的话,小爪子拍了拍他的脸颊,又指了指窗外 —— 窗外,几名弟子还在徘徊,眼神里满是不安,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孟小凡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好,就按陈师兄说的做。你立刻去准备 —— 把天魔使者的令牌、残页,还有获救修士的证词誊抄出来,再请几位愿意作证的修士,跟我们一起去洛阳广场。秦姑娘,你…… 要是不想去,就在盟里等着。”
“我要去。” 秦亦柔站起身,握紧膝上的短刃,“我得亲自告诉大家,我不是来害他们的,是来跟他们一起,杀天魔、护家园的。”
半个时辰后,侠义盟的队伍从望侠镇出发,朝着洛阳广场走去。孟小凡走在最前面,怀里抱着装着遗物的木盒;秦亦柔跟在他身侧,玄色短刃别在腰间,眼神平静却坚定;陈景领着几名作证的修士,手里捧着证词卷轴;后面跟着几十名仍选择相信侠义盟的弟子,他们握着兵器,步伐虽不整齐,却透着一股 “要为盟主正名” 的决心。
队伍穿过洛阳街道时,百姓们仍远远站着,窃窃私语的声音没停,却没人再敢大声骂 “通魔”—— 看着孟小凡怀里的木盒,看着弟子们坚定的眼神,不少人心里的 “流言”,开始松动。
洛阳广场中央,早已围满了人。洛阳知府也带着衙役来了,站在人群外围,显然是想看看侠义盟怎么 “自证”。孟小凡走到广场中央的高台上,将木盒放在石桌上,打开盒盖 —— 黑色的天魔令牌与泛黄的残页,在阴云下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蚀魂魔息的腥气散开,让周围的百姓瞬间安静下来。
“大家说侠义盟通魔,说我跟秦姑娘勾结天魔,今天我把证据带来了,让大家看清楚。” 孟小凡的声音带着灵力,传遍整个广场,“这令牌,是天魔使者的信物,上面的魔气,跟魔渊裂隙的天魔气息一模一样;这残页,是天魔复苏计划,上面写着魔心殿要抓修士当养料,开启魔渊,让天魔主上出来残害苍生!”
他拿起残页,展开给众人看:“上个月忘忧阁,就是这使者在掳走修士,是秦姑娘用秘术帮我牵制他,我们才救回二十七名修士。这位是获救的张修士,这位是李修士,他们可以作证,秦姑娘是怎么帮他们净化体内魔息的!”
被点到名的修士走上前,举起手臂 —— 他们的手臂上,还留着噬魂藤的伤痕,“我们在忘忧阁被绑在石柱上,是秦姑娘用灵力帮我们缓解痛苦,要是她是魔修,何必救我们?”“孟盟主斩天魔使者时,我们都看在眼里,他的浩然气能净化魔气,怎么可能通魔?”
百姓们的窃窃私语变成了惊叹,之前的恐惧渐渐被疑惑取代。一名老妇挤到台前,看着秦亦柔,小声问:“姑娘,你…… 真的不是来害我们的?”
秦亦柔走上前,声音温和却清晰:“老夫人,我家族被魔心殿的叛徒所害,我来中州,就是为了杀天魔、报仇雪恨。我修的是玄阴灵力,却从未害过一个无辜百姓,以后也不会。要是大家不信,我可以发誓,若我害了任何一个洛阳百姓,就让我被浩然气反噬,魂飞魄散!”
这番话,比任何证词都有力。百姓们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看着高台上的天魔遗物,终于明白了 —— 之前的流言,全是假的;侠义盟不是通魔,是在跟最可怕的天魔拼命。
“是我们错怪孟盟主了!”“都是流言害人!”“孟盟主,我们信你!”
欢呼声渐渐响起,之前要退盟的弟子,也红着眼眶走回队伍,攥紧了手中的兵器:“盟主,我们不走了,跟你一起杀天魔!”
洛阳知府也走上前,对着孟小凡抱了抱拳:“孟盟主,是本官轻信流言,差点误了大事。以后洛阳府,全力支持侠义盟抗魔!”
孟小凡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他合上木盒,对着百姓们拱手:“多谢大家信任。天魔的威胁还在,醉仙楼还有修士被困,我们会尽快拔除据点,护洛阳安宁。”
人群散去时,阴云渐渐散开,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广场上。秦亦柔看着孟小凡,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 之前的压抑与委屈,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可没人注意到,广场东侧的巷口,一道黑色的身影正盯着高台上的孟小凡,眼底满是阴毒。他掏出一枚黑色的传讯符,捏碎后,低沉的声音融入风中:“孟小凡已公开证据,计划有变,请求血手长老提前行动,在醉仙楼设伏,斩杀孟小凡!”
阳光虽来,阴影仍在。侠义盟的危机虽暂时解除,醉仙楼的陷阱,却已悄然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