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报复我之前在她办公室里没规矩的行为?还是,在没有得到确切信息的情况下,想试探我的经济实力和家世?
我那不靠谱的小师父,这一次真的就守口如瓶,没有透露出有关于我的其他事情吗?这点,还有待考证。
秦修菲站在拐角处,很有耐心,丝毫没有催促我的意思。就那么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温和至极,让人觉得体贴入微。
整理复原三处办公位置,变动桌椅布局,并没有花很多时间,许多人搭把手之下,已然完成了八九成,而空闲下来的人们纷纷驻足用期待的眼神望向我。
我又一次,被放在了众目睽睽之下,站在目光汇聚的焦点处。
不久之前,我分明对秦修菲说过,我最讨厌呆在被人群注目的地方。虽然那时只是半开玩笑的提了一嘴,但我也的确不太喜欢备受瞩目的感觉。
很显然,秦大总监这是故意的,故意让我陷入这样一种境地。
她想看我会作何反应。
我能感受到,秦修菲对我并没有敌意。
同她私下相处时,她给人的感觉十分平和,好像随便什么人都能和她谈天说地,交心一般。而在对待公事上,秦修菲却不自觉的表现出一种强势。
她的此时的目光里,藏着淡淡的一种推攘之意,像是掌控欲过分强的大人,非要鼓捣孩子的命运那般,时时刻刻的反驳小辈说的每一句话。而不同的是,那种控制欲,被她很好的掩盖在了温和的表面上,让人以为只是错觉,只是旁人恶意揣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我对旁人的情绪向来敏感,专业理论的学习,加上前世多年以来的经验和阅历,这些都在告诉我,我的感觉是对的。
特意踩别人的底线,想要激人发怒?还是,想引人犯错呢?
秦修菲有六成的概率,还不知道有关于我的所有消息,而她那么做,是在怀疑我的用心,还是,在质疑我的来历呢?
我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于是我轻轻一笑,应了下来,“好啊。”
两相对视,都扬着笑脸。
暗潮汹涌的较量,在此刻,开始了。
和共同办公的两位同事维持着表面平静相互恭维了几句之后,我们假笑着点头招呼,一路从走廊到电梯,再到走廊,最后,在我感觉两人脸都快要笑僵了的时候,终于是回到办公室里。
应边羽和王纪单一进入工位,就迅速恢复了状态,不再嬉皮笑脸,立即专注起来,继续了手头的工作。而我,依旧百无聊赖,因为那个项目的具体任务上司还没有派发下来。
今天,我应该是公司最空闲的人了,作为入职的第一天,这种情况也算少见。我并没有受虐的倾向,也并不打算再给自己揽活。
空闲有空闲的好处,能让我有时间思考旁的事。
对于请客吃饭这种事,我其实,依旧十分头大。虽说并不怎么在意花销,可问题是,按我现在伪装的这个身份,应该要请什么规格的酒店呢?
对于现如今人族的贫富等级,恕我实在是没有概念,我也没在这方面花心思研究过。
算了,随便吧,我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左右不过是一个部门,应该,不至于给我的计划造成太大的负担吧。
考虑了一番之后,我决定随便弄。而就在这时,面前的电脑里传来了新邮件的提示音,是总监发来的项目分派。我简单的看了一眼,便生出了些许疑问。
规规矩矩的研究资料,包括了项目背景,展望前景,研究方向,日期安排。计划规整,但却很空洞。简单来说,就是让设计师绘制一栋房子的草稿,给你的却不是笔和尺,反而给了你一堆黄沙泥土。
非但不对题,还偏的特别离谱。
这是在防着我接触核心机密呢,还是,想让我循序渐进,慢慢深入,逐渐的让所有老员工接受我?
看来,还要顺道去秦总监那边一趟,打探打探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工作时间时常同直系上司面对面对话,显然很容易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交易,故而我借着上厕所的机会,离开了本就空无一物的办公桌,而这个理由,没引起同一个办公室内剩余两人的怀疑。
乘电梯上行,我直奔总监办公室,一路上低调的很,倒也能引起多少注意。在发现紧闭的研发部总监办公室门,和玻璃映射出的不止一道的人影时,我转变了目的地,向着另一个侧边的方向而行,顺道避开了秘书处。
秦总监那边这个情况是有客人在,我也没打算打搅人家的正常工作,便先绕到了六楼的厕所隔间里,打算借此空隙,先处理晚餐的事。
我进的当然是男厕所,因为此时的我,还身着男装。对此,我毫无心理负担,从小到大,身为人族后的我,已经扮演了多年男性,对于进入其中会看到什么,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一次,厕所里面倒是空荡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近下班点的缘故,有了上午那一通总部特派员的突然袭击,大家都有所警惕,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摸鱼。
顺利进入厕所的隔间关上门,我将挂着小绿瓶的那个手机从内衣口袋中摸了出来。两三分钟,足够我找到手机里有问题的地方,并且将那个对方安装的窃听软件,化为己用。
我没有直接破除毁坏掉它,而是打算来一出钓鱼执法,守株待兔。
从这一刻开始,这个小东西,能让对方听到什么,听不到什么,取决于我。
不过现在,我并不想将我发现这个东西的消息现在就暴露出去。在我还在纠结要怎么掩人耳目,不留破绽的用我现在这个新身份打电话通知熟悉的某家餐厅进行晚餐安排时,就正好听到了外面有人进来的动静。
外头高谈阔论,谈论的是新闻大事,什么政界毒瘤,社会蛀虫,评头论足,狂妄异常,却没讲具体。我没入耳,左耳进右耳出,挤出了点时间,又想了想晚上的安排。
熟悉宴请他人的流程以及餐饮安排的,除了我那位经常在商界宴会上露面的大哥沈辞安之外,我认识的人里面,还能出面的,恐怕也就只有吴叔了。
把这事儿交代给沈辞安显然是不行的,他的名号万一一不小心被透露了出去,我这身份就不用再装下去了。
所以唯一能选的,只有吴叔。既然只有一个选择,那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借着外面使用水龙头的持续水流声响,我认命的拨通了吴叔的电话。两三声之后,电话就被接通了。
“大小姐,有何吩咐。”电话那头的声音稳重异常,听着就让人觉得很可靠,我也就习惯性的把活一股脑的丢给了这位老管家,“吴叔,帮我在市中心附近,订个地方,形式是普通的同事聚餐,五十多人的样子,今晚就要,餐点按一般的配置进行,大约五点起会有人员陆续到场。”我滔滔不绝,语速极快,吐字却十分清晰。
“另外,传达下去,找些嘴严的内侍者,别对外透露有关我的消息。”刻意压低的声音,强调着这最后一句极其重要。
对于这位管家的工作能力,我是十分满意的,所以也没再做过多的限制条件,让他随便看着安排。
“好的,大小姐。”吴叔答应的很快,没问原因,规规矩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