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房间。
他刚想开口说话,她抢说:“平常我们从野外回来,都是先洗漱,才一起吃晚饭,今天脸都没洗,一直到现在,太难受了。我先洗漱一下,咱们等下再说,我怕一说起来几天几夜也说不完。你带洗漱用品没?要没带,我先去前台抽屉里给你拿一套回来。”
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啥也没带,昨天上午去银城,中午找到你家,你爸对我一顿审查,最后告诉我你在G农草原系读研呢,还强调说你忙于工作、学习,一直没谈恋爱。下午去学校找到你导师,他又对着我审查了半天,让我来这儿找你,给了我你的手机号码,但是又说这儿信号不好,你可能不会开机,我就直接找来了。昨天晚上坐火车,今早到张掖,然后换了趟慢车到山丹,下午三点多找到这儿,他们说你已经去野外工作了,我就一直等你,直到你回来。这些年,我一直教自己忘了你,终于决定来找你,只想马上就见到你。”
当他说着那些话时,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来是坚定,还是委屈,她忍不住踮起脚在他薄薄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说:“谢谢你!”转身准备出门。
他拉住她,双手环着她的腰,语气中不由自主带着撒娇的味道,问:“为什么谢我?你要怎么谢?”
她抱着他的脖子,头在他胸前拱了拱,笑着说:“待会儿告诉你!”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开门出去。不一会儿,拿了一条干净毛巾,还有一套牙具回来。说:“你歇会儿,我先洗澡,我已经难受好半天了。”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掉着水珠,清清爽爽从卫生间出来,说:“你快去吧。”
他当着她的面脱掉白衬衣,光着精瘦的上身,拿起毛巾和牙具,穿着长裤,进了卫生间。
她估计他肯定没带换洗的衣服,白衬衣马上洗出来,明早就可以干,敲开卫生间的门,一边拿盆收自己换下的脏衣服,一边说:“你慢慢洗 ,我去外面公共卫生间洗衣服。”
她端着脏衣服穿过走廊,经过david他们四人住的那排房的窗户,去公共卫生间洗。
伴着流水声,她一边洗衣服,一边沉浸在无边的喜悦中。
突然身后有人喊她的英文名字,回头一看,是david站在她身后。
david问:“我可以打扰一下,问你几句话吗?”
她大概猜到他要问什么,毫不介意地笑着说:“没关系,你问吧!”
他看看左右无人,关切地问:“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告诉我你和向东,是怎么回事吗?”
她脸微微红了,说:“他比我高两级,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朋友,那时候他太强势,而我很任性,坚决让他走开,嗯,那是八年前的事,现在他来找我,请求我嫁给他,我答应了。”
david问:“哦,你爱他?”
她想了想,答:“他很爱我,我一直都知道。我们是不同的人,我很欣赏他,应该会越来越爱他。”
david理解地点点头,说:“那,祝福你!问这么多,希望没有冒犯你!”
她笑,说:“他出现的太突然,我知道,你们都是关心我。谢谢你们!”
david笑笑,点点头,走出公共卫生间,出门的时候,头差点儿撞在门框上,公共卫生间的门太小了。
洗完衣服晾上,回到房间,他已经出来,正在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见她进来,问:“你是不是把我的衬衣也拿去洗了?”
她笑,说:“对,已经晾上了,明早就能干。”
他亲亲她的额头,说:“谢谢你!以后我给你洗衣服。”她笑了笑,没说话。想起他当年雨季的时候,一身衣服穿一个月都不换,还得意洋洋地跟他说:“衣服洗了,一直不干会发霉,不如穿在身上。衣服有自净功能,你只要忍过一个星期,后面就习惯了。”不知现在是不是还那样?
他抱住她,问:“咱们什么时候去办手续?我,等不及了。”声音微微颤抖,这颤抖和她身体的某根弦产生共鸣,振幅越来越大,使得她整个身体禁不住微微颤动。
她想起十年前,花前月下,他们一起耳鬓厮磨,共同度过的那些夜晚。
她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慌乱,说:“我们预计七月初回J城,你能在这儿一直等到跟我一起回去吗?回去咱们就去办手续。”
他的声音禁不住还在颤抖着,说:“我可能等不了那么久,我必须在月底前落实工作单位,办理完离校手续。”
她说:“那我明早跟david商量一下,请几天假跟你回去把手续办了。”
他搂紧她,她热烈地回应他,赤裸的手臂环绕着他赤裸的身体,他原本微凉的肌肤像被什么点燃,越来越热,吓得她赶紧放开手臂,轻轻推他。
他亲亲她,似乎有点痛苦地紧紧闭了闭眼睛,笑着说:“越快越好,啊,我已经受不了了。”随即放开她,果断地走到那张一直没人睡过,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的床上,拉开被子,迅速脱下外裤钻了进去。过了会儿坐起身,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地对她说:“你别理我!我没事了。你也上床,咱俩开始卧谈。”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她笑了笑。
她似懂非懂,茫然无措,站在那儿看着他,心里一会儿紧张,一会儿害怕,一会儿又有点儿空落落的,直到看到他这一笑,才略感释然。依言掀开棉被,坐到床上。
他问:“你不脱裙子吗?”
她不好意思地说:“没事,这条裙子我当睡裙穿的,这裙子材质好,无论怎么揉,明早一洗就平展了。”
他点点头。
屋里突然很安静,连夏虫都不呢喃。
过了会儿,他先开口,轻笑着问:“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还是一问一答?”
她想了想,笑着说:“你问我答吧。我没什么想问的,你来找我,这就是对我所有问题最好的答案。”
他咧嘴笑,随即长长叹息,说:“我到现在才来找你,是不是太蠢了?”
她灿烂地笑,歪着头,脸红扑扑的,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说:“不,我觉得你来的刚刚好!我好像晚熟,直到重新见到你那一刻,心智才完全成熟。”
他爱宠地笑,拼命忍住想要脱口而出的一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