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的灯光亮着，屏幕上的数据流还在滚动。方媛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陈默一个人。他站在大屏前，目光扫过最后一行舆情统计。负面声量已经压到5%以下，订单曲线稳定上升，社交媒体的话题热度持续走高。那盆多肉植物的照片不断刷新在用户主页，成了新的符号。
他没有动。手指轻轻划过戒指边缘，桌角的雪茄依旧未点燃。
天花板不再滴水。维修人员昨晚处理了管道问题，整个空间安静下来。
门被推开时，脚步声很轻。陆明远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三个不同颜色的文件夹，身后助理推来一个移动展架，上面堆满了各国法规手册。他的鹦鹉没带来，但便签纸已经在西装口袋露出一角。
“欧盟GdpR修订案、北美ccpA新增条款、东南亚反贿赂法实施细则。”他把文件夹依次摆上会议桌，“我们不能再等出事才反应。”
陈默没说话，转身走向程雪的操作台。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系统已经接入68个国家监管机构官网，AI正在解析文本变更。”屏幕上数十条高亮警示不断弹出，红色标记频繁闪烁。
陆明远走到大屏前，手指点开一张世界地图。“周海涛在七个国家注册了空壳公司，利用法律差异绕开并购审查。现有的合规流程只能事后追责，无法提前拦截。”
陈默从文件堆里抽出一本《个人信息保护法》，放在最上面。“加一条新规则——所有合作方必须通过‘陈氏道德审查’，评分低于90的，禁止进入供应链。”
陆明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不违法，但比法律更狠。”
“那就做。”陈默说，“把标准公开化，算法动态更新，接受第三方审计。”
程雪立刻开始操作。十分钟后，一份多语种报告生成完毕，标题是《陈氏企业社会责任与道德基准白皮书》。内容包括过去五年公益投入、员工福利数据、碳排放记录、供应链透明度评级。
“发布渠道准备好了。”她说，“全球同步推送，支持23种语言自动切换。”
陆明远调出虚拟沙盘，模拟某东南亚国家项目投标场景。画面中，一家报价极低的企业刚提交方案，系统立即弹出红色预警框。
“该公司三年内两次被环保组织举报，劳工纠纷记录17起，使用临时工比例高达89%，道德评分82。”
“排除资格。”陈默说。
“如果他们申诉呢？”陆明远问。
“提供整改计划，重新评估。但我们不设宽限期，不合格就是不合格。”
陆明远在墙上贴了一张黄色便签，写下“道德门槛=市场选择”。
程雪耳机突然响起提示音。她按了一下侧边按钮，低声回应几句，然后转头看向两人。
“检测到高强度加密通讯，来源为周海涛首席律师办公室。信号经过三次跳转，最终定位在卢森堡数据中心。”
画面切入实时监控录像。一间办公室内，一名穿深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正站在桌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他的脸涨红，声音很大。
“不可能！这个国家根本没这种审查制度！”
他说完，直接将文件撕成两半，扔在地上。镜头清楚拍到合同抬头：欧亚联投-陈氏集团合资项目（草案）。
几秒后，他又弯腰捡起碎片，再次撕碎，用力踩了几脚。
程雪调出另一组数据。“那个国家今天上午刚刚通过《外国投资道德评估法案》，主推条款……和我们上周提交给驻外使馆的建议稿完全一致。”
陆明远走到电子地图前，看着十几个新亮起的红点。“我们的预警节点已经在11个国家上线，实时同步立法变动。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系统会自动触发风险等级评估。”
他拿起一支蓝色便签，贴在德国区域。“下周，柏林监管局要召开听证会，讨论是否采纳我们的数据安全标准作为行业参考。”
陈默终于坐下。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早就凉了。
窗外晨光洒进来，照在墙上那幅电子地图上。上百个红点持续闪烁，代表合规预警系统的运行状态。每个点背后都有一套本地化规则库，由AI实时维护更新。
“以前我们是被人追着打。”他说，“现在，他们每走一步，都要先看有没有踩线。”
程雪切换回监控画面。周海涛的律师办公室里，那人还在打电话，语气焦躁。桌上的打印机吐出一页页文件，全是撤案申请。
“他在联系其他合伙人，想换合作对象。”她说，“但已经有三家收到通知，要求补充道德审查材料。”
陆明远拿出绿色便签，写上“法律联动机制启动”，贴在北美板块。
“下一步？”他问。
“扩大节点覆盖。”陈默说，“目标是137个经济体全部接入。同时，把‘道德审查’嵌入所有海外并购协议前置条款。”
“会不会太激进？”陆明远问。
“不是我们激进。”陈默看着屏幕，“是他们留下的漏洞太多。我们只是把门关紧。”
程雪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新的任务指令发送出去，全球十三个区域合规团队同时收到更新。系统日志显示，“陈氏条款”已在十余国监管系统中标红激活。
陆明远走到白板前，画出三层防御结构：第一层是法律追踪，第二层是道德评估，第三层是国际响应联盟。
“以后任何外部攻击，都会先撞上这三道墙。”他说。
陈默站起身，走到大屏前。他看到一条新警报弹出——南美某国税务部门拟修订外资审查条例，草案中出现了“企业社会责任贡献度权重不低于30%”的条文。
他认得这个表述。那是他重生后推动的第一个公益基金项目里写过的指标。
“他们开始学我们了。”他说。
程雪摘下耳机，换了另一副。她的屏幕上，周海涛律师撕毁合同的画面仍在循环播放。她嘴角微微扬起，但没说话。
陆明远正在给助理布置任务，便签纸一张接一张贴满墙面，颜色按风险等级分类。红色代表紧急，黄色代表观察，绿色代表可控。
陈默回到座位，左手无名指摩挲着祖母绿戒指。他的目光落在全球热力图上，那些红点像星星一样亮着。
程雪忽然抬头。
“刚收到消息，中东资源谈判组提前出发，预计四小时后抵达总部。”她说，“阿卜杜拉王子特别提到，希望了解我们的道德审查机制具体执行流程。”
陆明远笑了。“这不是来谈合作，是来取经。”
陈默点头。“准备资料包，加入最新案例。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规则制定者。”
程雪开始整理文件，手指在触控屏上滑动。一份名为《陈氏合规体系实战手册》的文档生成，包含五十七个真实应对场景。
陆明远拿起电话，联系日内瓦的合作伙伴，确认国际律师联盟的下次会议议程。
陈默没有再说话。他盯着大屏，看着一个新的红点在非洲区域亮起——尼日利亚商业部宣布将引入外资企业道德评分制度，试点期六个月。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平稳。
程雪的耳机再次震动。她接听后，眼神一变。
“刚截获一段内部邮件。”她说，“周海涛团队正在紧急解散三个离岸公司，动作很急，有两笔资金试图转移至私人信托账户。”
“别拦。”陈默说，“让他们转。”
“为什么？”
“因为一旦转入私人名下，就不再是企业行为。”陈默看着她，“到时候，税务、洗钱、逃汇，每一项都能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