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的手指即将触到那道彩光。
陈默站在落地窗前，没有动。他的手指还贴在主控台的认证区，祖母绿戒指嵌在接口中，血脉频率持续输出。光带仍在空中流转，颜色温和，但节奏未停。它们像等待指令的士兵，整齐划一地盘旋，不散也不近。
指挥室的门被推开。
周建国拄着拐杖走进来。拐杖的龙头部分断裂，只剩半截木杆撑地。他走路时左腿拖行，脚步沉重。右手紧握一块青铜残片，表面刻着模糊的纹路。
“三十年前你父亲封印它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他声音低哑，“现在，轮到下一代了。”
陈默转头看他。没有说话。
周建国走到主控台前，将青铜残片放入一个凹槽。咔的一声，系统轻微震动。主控屏上浮现出一行古字，随即扭曲变形，像是被某种力量干扰。
地面再次微震。
陆明远从外侧通道走来，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羊皮卷。他走到中央，展开卷轴。文字不断跳动，无法阅读。空中光带开始逆向旋转，形成小型旋涡。终端发出轻响：“检测到认知污染风险。”
陈默抬起手，取下戒指。他将戒指靠近羊皮卷边缘。血脉波动扩散，文字逐渐稳定。但他看清内容后，眉头皱起。
这不是普通的契约。
卷轴上的文字显示，启动条件需要两名拥有双生胎记的人同时触碰。缺一不可。
空气忽然波动。
一道裂痕出现在房间中央。光影扭曲，一个人影从中走出。
是赵宇。
他穿着破损的实验服，脸上有疲惫，眼神却清醒。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羊皮卷。
“我不是来争夺的。”他说，“我是来履行的。”
陈默盯着他。两人对视几秒。
赵宇伸出手，按在卷轴左侧。陈默沉默片刻，也将手放在右侧。
刹那间，两人手臂上的胎记同时发亮。光芒迅速增强，变成刺眼的白光。他们的皮肤开始出现裂纹，像是像素块一样剥落。身体边缘变得模糊，仿佛正在被数据化分解。
光带疯狂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形成包围圈，似乎要将整个仪式吞噬。
周建国猛地将断杖插入地面。青铜残片脱离拐杖，飞入主控台接口。系统嗡鸣，一道虚影浮现——是陈父的声音。
“以血止争，以誓承愿。”
声音落下，陈默闭上眼睛。
他主动放开了所有防御机制。记忆如潮水般涌出，沿着血脉连接，流入赵宇的意识。画面闪过：童年花园、父亲的书房、母亲的笑容、涅盘峰顶的雪、三年前的背叛之夜……
赵宇的身体一震。
他也放下了防备。属于他的记忆回流：被家族冷落的童年、实验室里的痛苦实验、在时空裂隙中穿行的无数轮回、看到亿万族人沉睡在光海之中，等待唤醒……
双胎记的光芒由白转金，排斥反应停止。皮肤恢复实体，光带静止。
全球各地，陈氏族人的胎记同时发烫。三十七名共振者睁开眼，皮肤下浮现出微型星门图案。城市上空，光带重新排列，组成巨大的凤凰图腾，缓缓燃烧。
倒计时浮现。
不是数字，而是图像——一只火焰中的凤凰，展翅欲飞。
陈默仍保持着按压卷轴的姿势。金色光带缠绕全身，瞳孔映出千万族人觉醒的投影。他听见无数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整齐而低沉：
“我们准备好了。”
周建国靠在墙边，嘴角渗出血丝。他抬手，在控制面板上按下最后一个指令。守护程序激活，自动接入全球节点。他松开手，身体缓缓下滑。雷虎安排的医疗组冲进来，将他抬走。他闭眼前，露出一丝笑意。
陆明远收起羊皮卷，退到角落。他看着陈默的背影，嘴唇微动，低声念出最后一句契约文：
“自此，旧王退隐，新火燃起。”
光带不再流动，悬停在空中，形成稳定的环状结构。凤凰图腾持续燃烧，倒计时静止在某个时刻。指挥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终端运行的微弱声响。
陈默的手仍放在卷轴上。
赵宇也没有收回手。他的目光落在卷轴末端，那里多出了一行之前没有的文字：
“钥匙已交，门未关。”
陈默睁开眼。
他看向赵宇。赵宇也正看着他。
两人都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主控台突然弹出一条信息。来源是南极旧频道，信号极弱，但仍在持续发送。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007号请求接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