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在主控屏上闪烁三秒后戛然而止。程雪的语音从通讯端口传来：“远程擦除指令已被拦截，目标文件保留完整，数据镜像已同步至离线存储。”
陈默盯着屏幕中央那行绿色提示，手指在桌沿轻点两下。进度条停在百分之六十八，解压结果正在加载。他没有松一口气，而是直接调出舆情监控面板。
热搜榜第一仍是“陈氏集团中标国家智能物流枢纽项目”，但下方密集爬升着数十个关联话题——“评委名单泄露”“内定企业提前获知评分标准”“某总裁靠关系上位”。转发量激增，评论区被统一话术刷屏，Ip分布集中在三个Id服务商集群。
他知道这是赵宇的反击。
不是否认事实，而是将胜利本身扭曲成丑闻。
他按下内线键，声音平稳：“方媛。”
“在。”
“把叶曼琳请来，就说我们该兑现上次采访的承诺了。”
通话结束，他起身走到战术墙前。大屏左侧是资金流向追踪图，右侧是社交平台情绪热力图。冷色调区域正被红色侵蚀，如同暗流涌向堤坝缺口。
十分钟后，电梯门开。叶曼琳步入办公室，香奈儿五号的淡香随步伐轻漾。她穿着剪裁利落的米色套装，腕表指针指向下午三点十七分。
“你说要谈专访？”她站在会客区边缘，目光扫过墙上那幅《星月夜》复制品，“现在可不是好时机。全网都在说你操纵评审。”
陈默没回答，而是打开平板，调出一张图表。
“这是过去四小时里，攻击‘中标’事件的账号行为模型。”他指尖划动，“七百二十三个账号，在十分钟内发布结构相同的内容，使用相似句式，错别字一致。转发时间间隔精确到秒级偏差不超过零点三。”
叶曼琳走近，眉梢微挑。
“他们花钱买水军抹黑我。”陈默抬眼，“但我们不用辟谣。”
“那用什么？”
“用真实。”
他将手机推到她面前。画面中是一段未剪辑的招标会录像：他站在签约台前，主评委递来文件，他并未立即签字，而是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一行数据提出质疑。技术团队当场调取原始参数，修正误差后才完成签署。
“真正的程序正义，从来不怕放大看。”他说。
叶曼琳静默片刻，忽然笑了。“所以你是故意选这个时候发声？让攻击成为你公信力的垫脚石？”
“黑暗越浓，星光越亮。”陈默看着那幅画，“他们想用污水泼灭光，却忘了——只有真正干净的东西，才经得起强光照射。”
她凝视他良久，终于打开录音笔：“那就从这句话开始。‘某些人买水军抹黑，反而帮我们做了免费宣传’。”
采访正式开始。
陈默坐在沙发上，姿态放松却不失挺拔。镜头对准他的侧脸时，他恰好转向画作方向。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坚持做这个项目。”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因为它不是为了某个企业赢，而是为了让整个行业少走五年弯路。”
叶曼琳适时接话：“可外界认为你在借势立人设。”
“如果真实行动叫立人设，”他嘴角微扬，“那我不介意多立几次。”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被剪辑成短视频第一条上线。
方媛早已协调好三家主流短视频平台。十分钟后，预热片段同步推送。标题统一为：“黑暗越浓，星光越亮”。
画面最后定格在他看向《星月夜》的眼神。旋涡般的星空下，那一抹明亮的黄色光芒格外刺目。
弹幕瞬间炸开。
“原来招标现场是这样的……”
“我以为他是靠背景上的位，结果他在改数据？”
“之前骂错了，道歉。”
不到二十分钟，“陈默 星月夜”冲上热搜第一。原负面词条全部沉底，部分账号因异常互动被平台自动限流。
陈默站在主控屏前，看着双话题并列霸榜的数据曲线。他没有笑，也没有放松动作，只是轻轻摩挲左手无名指上的祖母绿戒指。
方媛走进来，低声汇报：“三大财经媒体跟进报道，央视新闻客户端已收录专访全文。微博热搜前十中，与陈氏相关的占四席。”
“继续监控水军残余节点。”陈默说，“尤其是那些突然停更的账号。”
“明白。”
叶曼琳收起设备，临走前看了他一眼：“下次需要形象重塑，记得提前预约档期。”
“这次不是重塑。”他望着屏幕，“是还原。”
她笑了笑，转身离开。
办公室重归安静。
陈默调回资金监控界面。周建国刚传来的报告显示，开曼SpV账户仍处于冻结待确认状态，但有一笔小额测试转账在十分钟前尝试发起，金额恰好卡在银行自动预警阈值之下。
他立刻拨通程雪电话：“查这笔转账的指令源头，是否经过赵宇常用设备签名。”
“已经在比对数字证书链。”她的声音传来，“不过……发现一个异常。”
“说。”
“指令签名有效，但登录Ip来自公司内部——b座三层财务备份服务器间。”
陈默眼神一凛。
那个房间自去年系统升级后就已停用，权限未注销，但物理终端从未联网。
有人激活了它。
而且能调用高阶签名密钥。
他迅速调出权限日志，输入查询指令。系统反馈：最后一次访问记录为今天下午两点四十一分，操作员工号F3079，姓名显示“陈雨桐”。
是他堂妹。
但他记得，陈雨桐今天上午提交请假单，称身体不适回家休息。
他按下内线：“方媛，联系人事确认陈雨桐是否真的请假。”
等待回复的间隙，他切换到安保系统，调取b3层监控。画面中，一名穿保洁制服的人影在下午两点三十九分进入服务器间，两分钟后离开。面部被帽子遮挡，身形偏瘦，走路时左肩略下沉，像是负重。
不是陈雨桐的体态特征。
伪造工号，冒用身份，接入废弃终端——这一步棋，比水军攻击更致命。
它意味着敌方已经渗透进核心权限体系。
手机震动。方媛回复：“人事系统记录陈雨桐今早八点打卡后未再签退，但九点十五分有远程请假申请，Ip地址归属地为城南住宅区。”
虚拟流程，远程操作，内外配合。
对方不仅知道冻结机制的触发条件，还准备了绕过审计的后门通道。
陈默闭眼两秒，再睁眼时已拨通雷虎号码：“b3服务器间的空调检修口，最近一次维护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十五号。”雷虎回答，“按计划下周才会再检。”
“派人去。”陈默声音压低，“拆开看看有没有加装设备。”
“现在？”
“十分钟内必须完成。”
挂断电话，他重新聚焦主控屏。资金监控窗口右下角，信号强度图标轻微跳动了一下。
原本应完全离线的b3备份服务器，此刻正以极低频次向外发送加密心跳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