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盯着主控台右下角跳动的提示,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那个【协议类型:涅盘一期备份】的标识还在闪烁,像一根扎进系统的刺。
“切断所有外部接口。”他开口,“只留内环加密通道。”
程雪立刻行动,双手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被分割,外层连接逐一断开。她调出防火墙日志,植入一个伪装响应模块,让系统对外界发出虚假的接入成功信号。
“现在它以为自己连上了。”她说。
陈默没说话,目光仍锁在那行字上。他知道赵宇不会无缘无故启动这个设备。这不只是试探,是想唤醒什么。
周建国这时从门口走进来,手里攥着一个银色U盘。他的手有点抖,走到控制台前停下。
“这是最后一块。”他说,“老陈总当年封存的‘黑匣子’,我一直藏在普陀寺功德箱里,直到你让我拿回来。”
陈默看了他一眼,点头示意接入专用终端。程雪接过U盘,插入接口。系统自动弹出验证窗口,要求指纹和声纹双重识别。
周建国深吸一口气,按上指纹,然后对着麦克风说出一串代码。验证通过,全息投影仪缓缓从天花板降下,蓝光扫过整个指挥中心。
投影启动瞬间,画面突然黑了一下,三秒后才恢复。
“有人在劫持信号。”程雪立刻判断,“攻击源伪装成内部维护账号,Ip地址指向赵宇办公室旧终端。”
陈默冷笑:“他还用两年前的老路径?”
程雪已经启动反制程序,将攻击者引入一个虚假的沙盒环境。她在里面布置了一个伪造的操作记录——“证据销毁指令已执行”,并标记为最高优先级任务。
“他在看。”她说,“而且信了。”
投影完全展开,一幅立体时间轴悬浮在空中。左侧是三年前车祸现场的行车记录还原,车辆刹车线被人为切断的画面清晰可见;右侧是上周爆炸物运输路线的卫星追踪影像;中间一条红色链条贯穿始终,连接每一项关键证据:资金流向、通讯记录、签名文件、黑道交易录音。
每一环都标有时间戳和司法认证编号。
陆明远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烫金封皮的公证书。他走到控制台前,神情严肃。
“我已经通过国际电子公证联盟完成跨域认证。”他说,“三十七国司法部门同步签署了接收确认函。这一刻起,这些证据不再是线索,而是全球公认的犯罪事实。”
他把文件放在桌上,金属扣发出轻微的响声。
程雪靠在椅子上,撕开一颗绿色泡泡糖的包装,塞进嘴里。她吹出一个泡泡,轻声说:“病毒还在跑,每十分钟向暗网七个节点推送一次更新包。就算他们炸了服务器,数据也永远删不掉。”
陈默走到投影前,伸手划过时间轴。他的动作很稳,指尖掠过每一个节点。当滑到赵宇签署离岸资金调拨授权书的那一帧时,画面自动放大,显示出笔迹鉴定报告和签署时的监控截图。
“所有转账记录都闭环了?”他问。
“闭环。”程雪回答,“从瑞士分行到bVI企业档案库,再到‘海星资本’的最终受益人,链条完整。苏婉晴提供的叠码仔供词也已归档,郑立峰指认赵宇为幕后操盘人。”
“林薇薇体内的芯片协议呢?”
“比对完成。”她调出另一组数据,“与打火机残片中的信号特征码匹配度98.6%,误差来自加密层级差异。这不是巧合,是同一套系统。”
陈默收回手,转身看向周建国。老人坐在一旁,手里握着茶杯,指节发白。他没说话,只是盯着投影里的财务报表片段——那是三年前被篡改的第一笔异常账目。
“你父亲知道这一天会来。”周建国低声说,“所以他留下这个U盘。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让你能站着走到最后。”
陈默没回应。他低头看了一眼左手无名指上的祖母绿戒指,戒面映着投影的光,泛出冷色。
程雪忽然抬头:“信号又来了。”
她指着屏幕,一个新的脉冲正在发送,频率稳定,藏在航运调度报文中。这次的位置不是城南,也不是西港区,而是境外一艘注册于巴拿马的货轮。
“还是动态跳频。”她说,“每三秒换一次信道。”
“别拦截。”陈默说,“让它传。”
“可是……”
“我们要看的是接收端。”他打断,“只要它还在发,就说明他们还没发现我们已经掌握了源头。等他们把整条链走完,自然会暴露最后一个节点。”
程雪停顿两秒,重新调整监控策略。她关闭主动追踪,改为被动捕获,同时在后台部署数据标记程序,为后续溯源做准备。
陆明远整理好公文包,站起身:“媒体发布会随时可以启动。方媛已经协调好三十七个国际通讯节点,内容设置为自动推送。”
“再等十分钟。”陈默说,“等这条信号完成三次完整传输。”
他走回主控台,目光扫过全息投影。罪证链如星河般流转,每一帧都在无声宣告结局的不可逆转。
周建国慢慢站起身,把茶杯放在桌上。他看着陈默,声音有些哑:“老陈总走之前,跟我说过一句话——‘有些人活着,但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却一直活着’。”
他没再说下去。
程雪盯着屏幕,发现信号传输间隔出现了微妙变化。原本稳定的三秒跳频,第一次延迟了0.7秒。
“他们在调整协议。”她说。
陈默点头:“说明我们的假沙盒起了作用。他们以为证据要被销毁,开始加速转移核心数据。”
“要不要现在发布?”陆明远问。
“不。”陈默盯着投影中不断更新的资金流向图,“让他们继续传。等最后一个接收点亮起来,我们再动手。”
程雪咬破了泡泡糖,吐出残渣。她重新输入一组指令,将病毒程序的推送频率从十分钟缩短到五分钟。
“暗网节点已全部激活。”她说,“分布式存证已完成第一轮同步。”
陆明远拿起对讲机,低声通知外围小组加强警戒。周建国坐回椅子,闭上眼,手仍搭在茶杯上。
陈默站在投影前,没有动。
全息图像缓缓旋转,红色链条环绕整个空间,像一道无法挣脱的枷锁。
程雪突然出声:“信号第二次延迟,1.2秒。接收端开始响应。”
陈默抬起左手,指尖在祖母绿戒指上轻轻摩挲。
“等它第三次延迟。”他说,“那就是他们准备切换主服务器的时候。”
屏幕上的时间轴继续滚动,新的数据帧不断加入。一段录音自动播放出来——是赵宇和刀哥的通话记录,背景音里能听到码头潮水的声音。
“计划照常。”赵宇的声音很平静,“只要他们以为掌握了全部,就会放松警惕。”
陈默听着,眼神不变。
程雪看着他,小声问:“你觉得他现在在哪?”
陈默没回答。
他只是盯着投影中那个即将点亮的最终节点,手指在戒指上停住。
信号第三次延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