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望卿的双眸透着无尽的空洞与怅惘,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中满是唏嘘。
“库褥官王并非有意要逼迫纥奚羽儿,可时光匆匆,这四年一晃而过,她却依旧未能诞下子嗣。
曾经,民间百姓对羽儿爱戴有加,可如今,那些赞美的声音渐渐被流言蜚语所取代。
有的人言辞刻薄,竟说纥奚羽儿如同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空占着王子妃的尊贵之位。
有的人恶意揣测,声称她是丘穆陵国送来的亡国祸水,是带来灾祸的不祥之人。
还有的人更是恶语相向,说她根本不配坐在库褥官国王子妃的位子上,是个善妒的妇人。
这四年来,羽儿从未放弃过努力,她每日都在精心调理身体,那苦涩的中药如影随形,从未间断。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在捉弄她,无论她如何尝试,肚子依旧毫无动静。
乌桓清也曾满心疑虑,暗自思忖,会不会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于是,他寻来医者,仔细诊断。医者一番检查后,告知他身体康健,并无任何隐疾。
既然两人的身体都没有问题,可为何始终无法迎来新生命的降临呢?
医者对此也是摇头叹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羽儿在这重重压力之下,终于不堪重负。
她满心无奈,再次向乌桓清提出了为他纳妃之事。
起初,乌桓清坚决不同意,他对羽儿的深情毋庸置疑。
然而,当他看到羽儿那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最终还是无奈地点头应允。
库褥官王得知乌桓清松口答应纳妃后,原本因这件事而沉重如铅的身子,竟一下子感觉轻松了许多。
他迫不及待地拉着王妃,开始精心张罗起乌桓清的纳妃之事。
此次挑选的侧王子妃,皆是从官员家中的千金小姐中选出。
经过一番精挑细选,最终选定了三位如花似玉、年轻貌美的女子。
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将她们送入了王子府中。
纥奚羽儿看着这些青春洋溢、娇艳动人的娘子们踏入府中,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那笑容中满是苦涩与无奈。
她心中暗自悲叹,若不是自己的肚子这般不争气,又怎会落到如今这般境地,眼睁睁看着别的女子进入自己的夫君的府中。
到了夜晚,羽儿独自偷偷地抱着被子,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因为今夜是三位娘子入府的日子,按照规矩,乌桓清应该连续三日前往她们的房中,宠幸她们。
然而,就在她沉浸在悲伤之中时,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一个熟悉的气息悄然钻进了她的被子里。
她大惊失色,心中满是疑惑:他不是应该在那些娘子的房中吗?为何会来到自己的屋子?
乌桓清深知羽儿心中的委屈与痛苦,他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试图给予她温暖与安慰。
让这些女子进府,已经是羽儿做出的最大让步。
至于乌桓清是否会去宠幸那些娘子,羽儿已然不想去管,也不愿再去提及。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乌桓清始终未曾踏入那些侧王子妃的房中。
很快,流言蜚语再次甚嚣尘上,有人说王子妃纥奚羽儿紧紧绊住乌桓清,不让他去其他娘子的房中。
纥奚羽儿本就心性坚韧,她一忍再忍,可如今,就连她平日里最为尊敬的母妃,也前来劝她,让她去劝乌桓清前往其他侧王子妃的房中行房事。
终于,纥奚羽儿忍无可忍,心中的委屈与愤怒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爆发。
她偷偷地收拾好行囊,含泪写下了和离书,然后悄然离去,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我原以为羽儿会继续默默忍受这些糟心的事情,却没想到她竟这般果敢,选择了和离,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听到此刻,我不禁“哈哈”一笑,大声说道:“干得漂亮!生不出孩子又怎样,难道就不能从宗亲那里抱养一个吗?何必搞得这般让人恶心。”
赫连望卿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其实,乌桓清也是这样想的。
只不过,他错就错在什么都不告诉羽儿,让她独自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而且,因为他父王重病在身,朝堂上的诸多政务都压在了他的肩头,他整日忙于处理政务,忽略了羽儿的感受。
所以啊,羽儿的离开,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就该好好折磨折磨他!”
我白了赫连望卿一眼,嗔怪道:“说得好像与你无关似的!你可别忘了,你就是乌桓清,乌桓清就是你!”
赫连望卿缓缓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不,婉儿,我虽然拥有乌桓清的记忆,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是他。
就如同你一样,即便你真的回忆起了纥奚羽儿的记忆,你依旧是你,你是李清婉,独一无二的李清婉。”
赫连望卿的话让我心中豁然开朗,是啊,今生我只是李清婉,前世的羽嘉、鄂姬羽、纥奚羽儿,都已成为过去,那些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段段经历罢了。
赫连望卿察觉到了我的释怀,轻声问道:“婉儿,还想继续听下去吗?”
我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期待。
于是,他继续娓娓道来:“当乌桓清得知羽儿离去的消息,整个人瞬间就像疯了一般。
起初,他在整个库褥官国内暗中四处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地方,可终究是一无所获,连羽儿的一丝踪迹都没有找到。
接着,他不顾父王的阻拦,心急如焚地赶到了丘穆陵王纥奚比能那里。
比能得知消息后,开始仔细打听羽儿离开的原因。
当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打听清楚后,顿时怒不可遏,将乌桓清狠狠地暴打了一顿。
他对着乌桓清怒喝道,若是找不到羽儿,定不会轻饶他。
乌桓清心中清楚,比能与羽儿之间有一只海东青,这只海东青聪明伶俐,或许能找到羽儿的下落。
于是,他向比能求助,希望他能帮忙寻找羽儿。
比能听后,便问他,若是自己帮他找到了羽儿,他将用什么来报答自己。
乌桓清毫不犹豫地说,只要比能能寻到羽儿,让他做牛做马,他都心甘情愿。
于是,纥奚比能当即将乌桓清扣押在了丘穆陵国。”
我听后,心中满是疑惑,忍不住问道:“为何要将乌桓清扣押在丘穆陵国呢?
难道他和比能之间做了什么交易不成?”
赫连望卿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是的,他们之间确实做了一个交易。”
我急切地追问道:“什么交易?”
赫连望卿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说道:“暂时先不告诉你。
等到了乌丸山,我再将这个交易的详情告诉你。”
我继续问道:“那好吧,可是比能把乌桓清扣在了丘穆陵国,库褥官国难道就不反对吗?”
“库褥官国自然是反对的。”
赫连望卿解释道:“可是,比能的一番话,却让库褥官国的官员们哑口无言。
比能义正言辞地说:‘我视若掌上明珠的妹妹交给了你们库褥官国,可你们是如何对待她的?
不过短短四年时间,你们就忘了她曾是如何帮助你们摆脱困境的?
你们库褥官国如今能享受太平,没有战乱之苦,那是因为有我丘穆陵国在前方顶着!
如今,你们却因为区区子嗣问题,就肆意侮辱、诋毁我的妹妹?
若是我的妹妹能安然无恙地回到丘穆陵国,你们的王子自然会被放回去。
可要是我的妹妹回不来了,那么你们的王子就给我的妹妹陪葬吧!’”
听罢,我满脸崇拜地看着赫连望卿,赞叹道:“羽儿的哥哥真的好霸气啊,而且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实意地宠爱羽儿!”
赫连望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满心疑惑,追问道:“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赫连望卿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落寞:“比能确实对羽儿很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他的好并非纯粹的毫无保留。
你想想,一个君王,又怎会有纯粹的感情呢?
更何况,比能已经是一方枭雄霸主,他的每一个举动,背后都有着自己的考量。”
我试探着问道:“望卿,你的意思是,他答应帮乌桓清寻找羽儿,是因为那个交易?
如果没有那个交易,他根本就不会在乎羽儿的死活?”
赫连望卿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没错,只有在能给他带来利益的前提下,他才会对羽儿好。
可要是羽儿对他没有利用价值了,那么在他眼中,羽儿不过是一颗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罢了。
他就是看准了乌桓清深爱着羽儿,愿意为羽儿付出一切,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