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摆在沈君兰面前的,就俩选择。
要么被吞噬。
要么被放逐。
可这俩选择,就像是两个漆黑的深渊,一路通向毁灭。
不管选哪条,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沈君兰刚刚因为生命层次提升,心里头才燃起的一点希望小火苗,还没来得及把她的心照亮呢,就被这一盆冰冷的现实,给浇得一点不剩了。
她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全息图像。
图像里那个代表她新生小宇宙的金色光球,正遭着罪呢。
在沈君兰超强的感知里,那层所谓现实宇宙的“薄膜”,就像是一头活着的、特别贪婪的宇宙大怪兽,正努力想把一个不属于它的东西给消化掉。
这头“怪兽”每挤压一次,金色光球的边缘就剧烈地抖一下,光芒也跟着暗一分。
在沈君兰的感觉里,那些迸发出来的“湮灭火花”,就是小宇宙发出的实实在在的痛苦叫声。
每闪一次火花,她小宇宙里刚诞生的一片星云就没了,一条才成型的法则链条也被碾碎,直接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就好像她的灵魂被人一刀一刀地割着。
一点一点地,连着她世界的根基,都被无情地挖走了。
这可是她的世界啊。
是她拿自己的一切作赌注,好不容易开辟出来的唯一道路。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心血就这么被“消化”掉。
至于被赶出这个宇宙……那后果可比死还让人害怕。
被吞噬的话,好歹还算是一种回归。
可要是被放逐,那就会掉进一个连“存在”这个概念都可能不存在的超级虚无里。
“难道就没有第三种选择?”沈君兰的声音冷得像冰,感觉舰桥里分子的热运动都因为这声音慢了下来。
【有。】小绿的回答有点出乎沈君兰的意料。
【咱们可以远离宇宙的‘核心’,去那种物质和能量都特别少的虚无地带。到了那儿,宇宙法则的排异反应就会大大减弱,就好比免疫系统在身体末梢,离感染核心远的地方,就会放松警惕一样。】
【这样能给咱们争取点时间,一个找到真正解决办法的时间窗口。】
“跑不了。”沈君兰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她重塑后的大脑早就把各种情况都算清楚了。
她直接指出了最要命的一点:“就‘奥德赛’号这速度,三天时间,咱们连银河系的引力范围都飞不出去。”
【是啊。】小绿的声音透着一种数据都掩盖不住的沉重。
这完全就是个死局啊。
被物理定律和宇宙法则死死地困住,一点出路都没有。
沈君兰现在虽然有了神一样的力量,可却被最基本的“距离”和“时间”给牢牢钉在了原地。
沈君兰白皙的手指,在控制台上无意识地敲着。
哒、哒、哒。
这单调的声音,就像是给她,也是给整个人类文明敲响的丧钟。
舰桥里安静得可怕。
这时候,沈君兰的感官变得特别敏锐,好像能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她能“看”到舰体外壳的金属原子在低温环境里哆嗦。
她能“听”到木星磁场和太阳风碰撞,发出的那种特别壮观的“交响乐”。
她还能“闻”到从地球飘过来的,那是由无数生灵汇聚在一起产生的生命气息,庞大却又透着脆弱。
一切都看得那么清楚,那么鲜活。
可这么美好的一切,再过三天就要没了。
沈君兰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速度比超级计算机加起来都快,不停地想办法。
改造引擎?时间根本不够。
空间跳跃?这技术人类现在还没有。
向别人求救?谁有这本事来救?又有谁敢来救?
想出来的所有办法,刚冒头就被否定了。
就在这时候,小绿那由光影组成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闪了一下,就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给击中了。
紧接着它说的话,直接让这个“死局”变得比地狱还可怕。
【主人,除了宇宙排斥这个麻烦,咱们还面临一个更直接、更要命的危机。】
说着,一幅新的数据模型出现在眼前。
这个模型的核心,就是那块已经被沈君兰吞噬掉的高能陨石。
【这种级别的超维能量结晶,在任何一个厉害的文明里,那可都是能引发星际战争的超级宝贝。】
【它绝对不可能就像一块没人要的太空垃圾,莫名其妙地飘到银河系边缘咱们这个‘新手村’。】小绿的推理又冷酷又现实。
【最合理的猜测就是:它要么是被某个顶级文明追着的东西,要么就是在运输的时候弄丢了。】
【在您把它吞噬的那一刻,它的能量信号从宏观物理层面上彻底消失了。】
【不管是追它的人,还是丢东西的主人,要是顺着最后的线索追到太阳系,却发现目标没了……】
小绿没把话说完。
可这后果,大家都能想得到。
一个能追这种宝贝的文明,他们的实力,人类连抬头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对这样强大的存在来说,太阳系就跟路边的蚂蚁窝一样。
为了找回丢的“糖果”,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整个蚂蚁窝踩平。
甚至,可能直接把周围的草地都给烧了。
反正对他们来说,毁灭你,跟你本身可没关系。
“他们多久能到?”沈君兰的声音里,所有的情绪都没了,平静得让人害怕。
【没法算得特别准。】小绿的光影身体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闪烁着。
【不过根据对方的超光速技术倒推,往最悲观的情况想……】
小绿停顿了一下,好像连AI的程序都觉得这个结论太沉重了。
【他们会在宇宙排斥的‘最后期限’,也就是三天之内,赶到这儿。】
轰!
一道无形的雷,带着整个宇宙的重量,在沈君兰的灵魂深处炸开了。
一直以来,沈君兰那种超脱和冷静,在这一瞬间全没了。
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无力”。
就像一只小蚂蚁,看见天空中压下来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掌,吓得连思考都不会了,满心都是绝望。
不过,沈君兰的情绪并没有一直低落下去。
这情绪的波动,在一秒钟的时间里,就从小小的涟漪,变成了能把星辰都烧光的滔天巨浪!
这可不是恐惧。
而是愤怒!
是被逼到绝路后,从她每一个新生的、带着神之力量的细胞里,冒出来的一股冲天怒火!
凭什么?
凭什么她拼了一切才换来的天大造化,要被一群从来没见过的家伙当作战利品拿走?
凭什么她脚下的故乡,这颗生她养她的蓝色星球,要因为一群路过的“高等生物”,就可能被随便毁掉?
她绝对不接受!
沈君兰眼睛里原本的空灵,被一种疯狂又决绝的眼神取代了。
在她那双好像装着星系的眼睛深处,燃起了两团炽白色的火焰,这光和热,都能和超新星爆发相比了!
既然已经退无可退,那就干脆把这局面彻底搅乱!
既然这个宇宙容不下,那就离开!
既然你们要来把这里翻个底朝天,那就让你们连根毛都找不到!
“小绿。”沈君兰突然挺直了身子。
随着她挺直脊梁,一股特别恐怖的气场猛地爆发出来,她这重组后的、像星辰一样强大的身体,第一次在盛怒之下,释放出了属于“创世神”的威严!
整个舰桥的金属墙壁上,都噼里啪啦地出现了好多细密的电弧!
“小绿,启动“奥德赛”号母舰,我们出发去收行星。”
【指令确认!】小绿的声音带着一种被主人强大意志震撼到的颤抖。
“规划一条新航线。从最远的海王星收起!”沈君兰的目光透过舷窗,穿过茫茫虚空,落在那颗蓝色的美丽星球上。
她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就像是用星辰的内核锻造出来的,透着一种能让神魔都害怕的疯狂和决然。
“咱们的目的地,可不是宇宙边缘。”
“咱们要……带球跑路!”
小绿的光影身体一下子愣住了,差点直接“死机”。
【带……带球跑路?主人,您的意思是……就是字面的那个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沈君兰嘴角勾起一抹又冷又狂傲的笑容。
这笑容,冷得能让恒星都结冰。
“把整个太阳系,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都打包,塞进我的小宇宙里!”
她的声音突然提高,满满的都是不容置疑的霸道和疯狂!
“行星、卫星、小行星带……所有的矿产资源,还有人类造出来的所有东西,一个都不能给他们留下!”
“他们不是要来把这儿翻个底朝天吗?”
“那我就让他们来的时候,连根‘地’都找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