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芯科技的实验室里，那叫一个热闹，热火朝天的。
不过这热闹劲儿，可都是靠大把大把烧钱烧出来的。这烧钱的速度，比印钞机卡纸然后直接起火燃烧还要快得多。
沈兴邦带着团队没日没夜地干，图纸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实验数据都把好几个机柜塞得满满的。
每个人眼睛里都是血丝，可精神头却特别亢奋。
他们自己设计的芯片架构，从理论上来说，已经越来越有个完整的样子了。
虽说跟世界顶尖水平比起来，还差得老远老远，但就像在黑暗里，终于有第一缕曙光冲破了地平线。
只不过，这曙光可是用数不清的钱堆出来的。
……
兴业国际的经理办公室里。
沈兴业紧紧盯着财务孙会计递过来的最新报表，捏着算盘的手指止不住地发抖，那算盘上的红木珠子，感觉随时都会被他用力给捏碎。
“多少？！”
他这声音尖得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
“又划走了五百万？！还是美金？！”
沈兴业哆嗦着手指，用力戳在账本上，那劲儿就好像要把薄薄的纸页给戳穿了。
“孙会计！你再仔细看看！这肯定不对！上个月不是刚划走八百万吗？！”
“这到底是搞芯片还是在撒哈拉沙漠挖金矿啊！就算挖金矿，也没这么能烧钱的！”
孙会计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一脸的无奈。
“沈经理，账没错……华芯那边……”
“李教授申请了一批进口的高纯度化学试剂，兴邦经理批准了。”
“实验室的恒温恒湿系统要全面升级，也批了。”
“还有……说是要从瑞士走特殊渠道，定制几台超净工作台的核心部件，价格是市场价格的三倍……兴邦经理，也批了……”
孙会计每说一句，就像拿小刀在沈兴业心口上划一下。
沈兴业只觉得眼前一黑。
整个人往后一仰，重重地瘫坐在那张象征身份的太师椅上，手死死地捂住胸口，感觉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得像在滴血。
“败家子！他就是个败家子！”
“妈也是！就这么由着他胡来！”
“照这么个烧钱法，别说兴业国际了，就算是座金山，也得被他给败光了！”
“我的钱啊……我辛辛苦苦挣的钱，全打水漂了！”
他一边捶着胸口，一边心疼得五官都扭曲变形了。
最近啊，他正和一帮新认识的“港商”朋友打得火热。
那帮人个个穿着西装革履，张嘴闭嘴都是“模式”“潮流”这些词，把沈兴业捧得晕晕乎乎的，还一个劲儿地怂恿他投资“卡拉oK夜总会”和“桑拿洗浴中心”。
“兴业哥，这才是未来赚钱的好方向啊！来钱快，还特别体面！”
“您想想，全京城的有钱人，晚上都到您的场子里消费，那多有面子啊！”
沈兴业早就心动了，正琢磨着从公司账上挪一笔启动资金，先试试看呢。
结果现在，全泡汤了！
他一肚子的火和憋屈没处发泄，抓起钥匙，跨上那辆新买的、特别招摇的进口本田145摩托车。
“突突突——”
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一下子打破了午后的宁静，他就像一颗射出枪膛的炮弹，一路朝着王府冲过去，他要找他妈，好好说道说道！
……
王府正厅里。
沈君兰正不紧不慢地品着茶，张博文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报纸。
沈兴业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砰”的一声，把锃亮的头盔狠狠砸在红木桌上。
“妈！爸！这日子没法过啦！”
他一进来就大声嚷嚷，唾沫星子乱飞。
“兴邦那边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多少钱都填不满！这才几个月啊，小两千万美金扔进去，连个水花也没见着！”
“公司账上都快被他掏空了！再这么下去，咱们全家都得去街上喝西北风啦！”
他越说越激动，接着就开始讲他那所谓的“商业蓝图”。
“妈！您可得管管他！咱们做生意，总得讲究个回报，得赚钱吧！我最近认识几个香港大老板，人家那生意做得才叫厉害！”
“搞夜总会！开桑拿！每天赚的钱可多了！咱们只要投点钱进去，我保证，三个月就能回本，半年就能翻番！”
“这可比倒腾矿石赚钱快多了？不比兴邦搞的那什么破芯片靠谱一万倍吗？！”
沈君兰放下茶杯，没说话。
只是抬起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里啥情绪都没有，没有发火，没有失望，连一点波澜都没有。
可就是这种平静得啥都没有的眼神，比任何严厉的责骂都让沈兴业心里发毛。
他刚才那满腔的激动和大声嚷嚷，就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一下子就没气了。
“说完了？”沈君兰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正厅的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妈……我……我这也是为公司好……”沈兴业的气势全没了，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
“为了公司好？”
沈君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她明明比沈兴业矮一个头，可这会儿，那无形的气场压得沈兴业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开夜总会？搞桑拿？”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可每一个字，都像重重的锤子，一下一下砸在沈兴业的胸口。
“这就是你说的好生意？”
“挣那种来钱快但不干净的钱，能长久吗？”
“对咱们国家，对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有什么好处？”
“难道能让你沈兴业的名字，将来被写进历史里吗？！”
沈兴业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满脸通红，嘴唇哆哆嗦嗦的，过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能……能赚钱不就行了……”
“目光短浅！”
沈君兰冷冷地呵斥一声，语气里透着少见的严厉！
“你以为赚了点钱，就了不起了？就可以躺在以前的功劳上，去搞那些歪门邪道的生意了？”
“忘了咱们家是怎么发家的？忘了你现在穿的这身行头，骑的这辆摩托，都是靠什么换来的？！”
沈兴业的头，低得都快贴到地上了，再也不敢吭声。
沈君兰深吸一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却更加严肃认真。
“兴业，芯片这事儿确实特别烧钱，这没错。”
“但今天它吞进去的是钱，将来吐出来的，可是比金子还要贵重一万倍的国家命运啊！”
“现在国家还不富裕，拿不出这笔钱。咱们家有这个能力，就必须得挑起这个担子！”
“这钱，烧得值！”
“就算把整个兴业国际都搭进去，只要能为中国的芯片产业闯出一条路来，那也值！”
一直没说话的张博文也放下了报纸。
“兴业，你妈说得对。人活一辈子，不能只盯着眼前那点钱和享受。要做，就做对国家和民族有好处的大事，走正道，心里才踏实。”
沈兴业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心里那点想投机赚钱的小火苗，被父母这番话彻底浇灭了。
他心里满是羞愧和迷茫。
“妈……爸……我……我错了……”
他声音沙哑地说，“可是……这么没完没了地烧钱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咱们家底再厚，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所以啊，不能光靠以前的家底。”
沈君兰的眼神又恢复了平常那种深邃的样子，很明显，她心里早就有主意了。
“从明天开始，兴业国际进行改组，升级成为——兴业集团。”
“集团？”沈兴业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疑惑。
“对。”沈君兰思路清晰得让人惊叹，“你呢，出任集团总经理，负责集团的整体运营。”
“集团下面要设立两个核心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