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深处,死寂重临。黑煞老祖与玄天宗残党形神俱灭的余波尚未散尽,林烬已带着心神未定的云芷,遁入了一片更加荒芜、连寂灭魔物都罕至的破碎星骸带中。他寻了一处相对稳固的陨石核心,布下简易的混沌禁制,开始调息恢复。
方才“莲烬焚天”一击,虽摧枯拉朽般湮灭强敌,却也几乎抽空了他新生的莲烬本源,神魂震荡,劫莲黯淡。掌中,那缕属于母亲苏婉的七彩霞光印记微微闪烁,传递出担忧与抚慰的意念;苏清雪的真灵所化月白冰晶也静静悬浮一旁,清冷光辉温养着他的神识。
云芷盘坐一旁,吞服丹药,运功疗伤,看向林烬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弹指灭化神!此等实力,已非她所能揣度。守碑人一脉绵延万载的使命,或许真能在这位身负劫灭与守护双重宿命的“主上”手中,见到曙光。
数日后,林烬缓缓睁眼,混沌双瞳神光内敛,气息虽未完全恢复,却更添一丝深不可测的圆融。莲烬本源在消耗与补充的循环中,似乎更加凝练,对寂灭与生机的平衡掌控也精进了一丝。
“主上,您的伤势……”云芷关切道。
“无碍。”林烬摆手,目光穿透禁制,望向归墟海外围方向,“黑煞老祖陨落,消息瞒不住。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麻烦。”
云芷神色一凛:“主上是说……那些与玄天宗勾结、乃至对寂灭之源本身有企图的势力?”
林烬冷笑:“玄天宗盘踞东玄域万载,关系盘根错节。黑煞老祖不过是一把明面上的刀。真正觊觎归寂之力的,恐怕另有其人。而且……”他顿了顿,左眼混沌漩涡微微转动,“我感觉到,有几道极其隐晦却强大的神识,方才在远处窥探了片刻,又悄然退去。其中一道,带着令人厌恶的……吞噬与腐朽气息,绝非东玄域路数。”
云芷倒吸一口凉气:“外域势力?他们也盯上了归墟海?”
“寂灭之源,关乎宇宙终极奥秘,谁不心动?”林烬语气平淡,却带着洞悉世事的冰冷,“玄天宗覆灭,我现身归墟,连斩强敌,等于将水搅浑。如今,我身负镇界碑碎片、劫莲之秘,或许还被认为得了人皇遗泽,已成众矢之的。东玄域内,那些与玄天宗有旧或惧我壮大的宗门,外域那些对寂灭虎视眈眈的势力,甚至……归寂之主本体可能苏醒的意志……都会将我视为必须清除的变数,或……必须夺取的‘钥匙’。”
云芷脸色发白:“那……我们岂非举世皆敌?”
“举世皆敌?”林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便杀到无人敢敌!”
他缓缓起身,周身混沌气流自然流转:“躲藏无用,唯有主动出击,在风暴彻底形成前,拥有足以碾碎一切的力量!我需要更多关于九碑、关于各方势力的情报,尤其是……其他镇界碑碎片的下落!”
母亲苏婉的复苏需要海量生机与高阶魂道宝物,苏清雪的真灵稳固亦需机缘,而应对接下来的风暴,更需要提升实力。收集散落的镇界碑碎片,补全混沌劫碑,是当下最快提升实力的途径之一。
云芷连忙道:“据守碑人古籍残卷记载,初代九碑崩碎后,碎片散落诸天万界。东玄域内,除主上所得的核心碎片外,可能还有一两块流落。一块据说在极北‘万载玄冰眼’深处,被上古冰凤一族守护;另一块线索指向南荒‘古巫祭坛’,与巫族起源有关。至于外域……古籍记载模糊,只提及‘幽冥鬼府’、‘星辰塔’等势力可能藏有碑片,但皆是无上险地。”
“万载玄冰眼……古巫祭坛……”林烬眼中精光一闪。这两个地方,他略有耳闻,皆是东玄域着名的绝地,凶险异常,却也机缘无数。“至于外域……暂且不急。先取东玄域之物!”
他心中已有决断。极北玄冰眼环境酷寒,或许对温养苏清雪的冰晶真灵有益,可优先前往。
“调息三日,而后出发,前往极北冰原。”林烬下令。
“是!”云芷恭声应道。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林烬二人潜心恢复之际,归墟海外,已然暗流汹涌,风暴将至!
东玄域,凌霄剑宗。一座悬浮于云海之巅的剑宫内,数道气息凌厉如剑的身影汇聚。
“消息确认了?黑煞老祖……真的陨落了?死在那林烬手中?”首座之上,一位须发皆白、眼神却锐利如青年剑修的老者沉声问道,他正是凌霄剑宗宗主,凌绝霄,灵海境巅峰修为,半步化神。
“千真万确!有侥幸逃回的玄天宗余孽亲眼所见!那林烬施展诡异莲花领域,一击……便让黑煞老祖形神俱灭!”下首一名长老声音带着惊悸。
殿内一片死寂。化神境,在东玄域已是传说般的存在,竟被如此轻易斩杀?那林烬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此子身负寂灭之力,又得人皇遗泽,如今更斩杀化神……已成气候,若任其成长,必是我东玄域大患!”另一名长老厉声道。
凌绝霄目光闪烁:“未必是患,或是机缘。传令下去,暗中探查林烬行踪,但切勿与其冲突。同时,将消息……‘无意中’透露给‘幽冥殿’的那位使者。”
众人心领神会,宗主这是要祸水东引,借刀杀人!
与此同时,南荒妖族圣地,古妖殿。一名笼罩在阴影中的身影,听着属下汇报,发出沙哑的笑声:“寂灭之力……嘿嘿,正是克制那些自诩正道伪君子们的利器。找到他,或许……可与我妖族结个善缘。”
西漠佛国,大雷音寺。金身佛像之下,一位老僧捻动佛珠,低眉垂目:“劫起归墟,众生皆苦。此子身负大因果,非我佛门所能度化。紧闭山门,静观其变吧。”
而在东玄域无尽海之外,一片被永恒灰雾笼罩的神秘海域深处,一座完全由苍白骨骼筑成的巨大宫殿内。王座之上,一道模糊的、散发着浓郁死气与吞噬欲望的身影,缓缓睁开了一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瞳孔。
“镇界碑的气息……劫灭与生机的融合体……有趣的载体……传令‘蚀魂使’,潜入东玄域,找到他……带回来……”阴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
更遥远的星空中,一座通体由星辰核心铸就的巨塔之巅,一名身着星袍、眸中含宇宙生灭景象的身影,也微微侧目,望向东玄域的方向:“变数已生,归寂的平衡即将打破。‘观星者’,也该动身了。”
一时间,风云际会,暗流涌动。东玄域内外,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都投向了归墟海,投向了那个身负劫莲、携寂灭归来的名字——林烬!
三日转瞬即逝。
陨石核心内,林烬骤然睁开双眼,混沌双瞳之中闪过一丝凛然。他感应到了,至少有三股充满恶意的强大神识,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已然锁定了这片区域,正在悄然合围!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安静离开。”林烬冷笑一声,长身而起。
“主上,是凌霄剑宗、幽冥殿还有妖族的人!”云芷也感应到了,脸色凝重。
“跳梁小丑,来的正好。”林烬一步踏出禁制,望向虚空,掌中劫莲隐现红白光芒,“正好用他们的血,祭我北上之路!”
话音未落,远处虚空震荡,剑光、鬼影、妖风同时显现,三道散发着灵海境后期乃至巅峰的恐怖气息,携带着滔天杀机,悍然降临!
大战,一触即发!
林烬孤身立于陨石之上,面对三方强敌,黑袍猎猎,眼神冰冷如万古寒渊。
诸天皆敌?那便杀出一条血路,让这苍穹……记住劫主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