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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两支当世最顶尖的重装骑兵洪流,在德胜门外的旷野上轰然对撞!
金铁交鸣之声、战马嘶鸣之声、骨骼碎裂之声、垂死惨嚎之声,瞬间淹没了天地间所有的声音!
后金铁骑的恐怖战力,在野战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建虏骑兵,尤其是正白旗(皇太极亲领)、镶蓝旗(莽古尔泰)的精锐甲兵(巴牙喇),冲锋时眼中只有狂热和杀戮,毫无惧色。
他们无视前方如林的矛尖,甚至主动用自己或战马的身体撞向关宁军的枪阵,只为撕开一道缺口!这种近乎自杀式的冲锋气势,瞬间就压倒了久经沙场的关宁军!
建虏自幼在马背上长大,骑术之精,远超以步兵为主的明军体系下培养的骑兵。
他们在高速冲锋中依然能灵活操控战马,进行小范围的规避、转向、甚至人马一体做出匪夷所思的战术动作,避开致命攻击的同时,手中的重兵器(狼牙棒、长柄挑刀、骨朵)却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下!
建虏精锐骑兵多披三层重甲(锁子甲、棉甲、铁片甲),防护力惊人。
关宁军的火铳在远距离或许能造成杀伤,但在这种混乱的近身肉搏中,铅弹很难击穿他们的重甲。
而他们手中的重武器,却对关宁军的铠甲有着毁灭性的打击力!狼牙棒砸下,连人带甲筋骨寸断!
长柄挑刀挥舞,能将人马一同劈开!骨朵(锤头兵器)专破重甲,一击之下,甲胄凹陷,内脏碎裂!
建虏骑兵以“牛录”(300人左右)为基本作战单位,彼此配合极其默契。往往数骑同时围攻一骑,一人吸引注意,一人侧翼重击,一人下方砍马腿!
战术灵活多变,时而聚拢如铁锤猛砸,时而散开如群狼撕咬,将关宁军严密的阵型不断切割、撕裂!
在两翼,建虏大量的轻甲弓骑兵(马甲)并未直接参与重骑兵的对冲,而是如同盘旋的秃鹫,在外围游走。
他们箭术精准,力量奇大,使用的重箭(梅针箭、凿子头箭)破甲能力极强!密集的箭雨如同死神的镰刀,不断从刁钻的角度射入关宁军阵中,射人射马,制造着持续的混乱和杀伤,让关宁军腹背受敌!
反观关宁铁骑,虽然同样是帝国精锐,装备精良(部分装备三眼铳、长矛、腰刀),训练有素,但,他们刚刚经过长途奔袭,人困马乏,马力已不如以逸待劳的建虏。
他们的战术更偏向于依托阵地的冲击和配合步兵,在纯粹骑兵对骑兵、尤其是面对建虏这种将骑兵野战术发挥到极致的对手时,显得相形见绌。
他们的铠甲防护力虽好,但在建虏重武器的打击下依然损失惨重。
他们的士气在最初的高昂后,迅速被建虏这种疯狂、高效、近乎碾压的杀戮方式所震慑!
战场瞬间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场!
关宁铁骑英勇的冲锋,如同撞上了一堵移动的、布满尖刺的钢铁城墙!前排的骑士连同战马,在剧烈的碰撞中瞬间被撕碎!
后续的骑兵被前面倒下的同伴和战马绊倒,阵型大乱!
而建虏的重骑兵则如同绞肉机般碾入混乱的关宁军阵中,重武器挥舞,带起一片片血雨腥风!两翼的建虏弓骑兵则肆意抛洒着死亡的箭雨!
祖大寿身先士卒,手中长刀已砍得卷刃,浑身浴血,有他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
他亲眼看着自己麾下最精锐的家丁亲兵,一个个被建虏重骑兵砸落下马,被挑刀劈成两半,被乱箭射成刺猬!他奋力砍杀,试图稳住阵脚,但大势已去!
“大帅!顶不住了!撤吧!”
“大帅!镶蓝旗的狗鞑子从侧翼包抄过来了!”
身边的亲兵将领浑身是血,嘶声力竭地哭喊着。
祖大寿目眦欲裂,看着在绝对力量面前迅速崩溃的关宁铁骑,心如刀绞!
这支袁督师的心血,帝国的脊梁,正在被建虏以最野蛮、最有效的方式摧毁!他知道,再不撤退,关宁铁骑就要全军覆没于此!
“撤!向城门方向撤!交替掩护!”祖大寿发出悲愤的怒吼,调转马头,率领残存的骑兵,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向德胜门方向且战且退。撤退的路上,依然不断有骑士被追上的建虏砍杀、射落马下!
德胜门城头。方才的欢呼早已化为死寂。秦良玉、孙元化、周遇吉等人,以及所有守城将士,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城外那场短暂而惨烈到极致的骑兵对决。
看着帝国最精锐的关宁铁骑,在人数相当(甚至略少)的情况下,竟被建虏以如此摧枯拉朽之势击溃!
那恐怖的冲锋,那悍不畏死的搏杀,那精湛的骑射,那如同精密机器般的协同…无不冲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建虏…建虏野战…竟如此…如此可怖…”孙元化脸色苍白,喃喃自语。他精于火器,此刻却深感在野战中,面对这种敌人,火器的威力被大大限制了。
周遇吉紧握着刀柄,指节发白,眼中充满了骇然与不甘。他自诩勇猛,但看着建虏骑兵那种将力量、技巧、凶悍、纪律完美融合的战斗方式,他感到了巨大的差距。
秦良玉面沉如水,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她一生征战,见过无数强敌,但建虏在野战中展现出的这种绝对统治力,让她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关宁铁骑的溃败,意味着城外再无任何力量能威胁建虏大军,也意味着接下来的守城战,将更加残酷和绝望!
城下,建虏并未过分追击溃退的关宁军,只是在后面用箭雨和狂野的呼哨“欢送”着。
皇太极策马立于高坡,冷冷地注视着德胜门城头,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而轻蔑的笑意。
他用一场干净利落的野战,彻底粉碎了明军援军带来的希望,也向城内的所有人宣告了一个冰冷的事实——在野战中,八旗铁骑,就是无敌的存在!京师,已是他们砧板上的鱼肉!
德胜门内外,一片死寂。只有寒风的呜咽,伤兵的哀嚎,以及城外建虏阵营中传来的、如同狼群得食般的嚣张嚎叫和战鼓声,在宣告着黑夜的降临,以及更加血腥的黎明的到来。
关宁铁骑的鲜血,染红了德胜门外的土地,也染红了守城将士心头最后一丝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