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暗流裹挟着身体，刺骨的寒意不断侵袭。
林昊强忍着经脉撕裂、识海翻腾的巨大痛苦，凭借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催动玄元重水之力，勉强在漆黑一片的地下暗河中稳住身形，随波逐流。
他不知道自己被冲出了多远，只感觉周遭的水流时而湍急，时而平缓，河道似乎也并非一成不变，期间甚至数次经过岔路。
他不敢停留，更不敢浮出水面，只能将全部心神用于内守，拼命压制着体内那如同脱缰野马般狂暴的悟道丹药力，以及混沌星火强行燃道后带来的反噬。
强行吞服悟道丹，并将其大部分药力作为燃料催发混沌星火，这无疑是饮鸩止渴。
若非他根基深厚，九窍金丹神异，又有混沌星火与玄元重水这两大本源之力护持，恐怕早已爆体而亡，或经脉尽碎沦为废人。
但即便如此，他此刻的状况也糟糕到了极点。
经脉遍布裂痕，如同干旱龟裂的土地；金丹光芒黯淡，旋转迟滞；识海更是波涛汹涌，神识之力消耗殆尽，阵阵眩晕不断袭来。
更麻烦的是，那悟道丹中蕴含的狂暴法则碎片，依旧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若不尽快疏导炼化，后患无穷。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昊意识即将被痛苦和疲惫淹没时，他敏锐地感知到前方水流带来的气息似乎有了一丝不同。
一股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天地灵气，混合着一种奇异的阴寒属性，从某个方向隐隐传来。
“灵脉分支？还是特殊地穴？”
求生的本能让他精神一振，强提一口气，操控着水流，朝着那灵气传来的方向艰难靠去。
前方河道一侧，出现了一个被茂密水草和岩石掩盖的狭窄洞口，那精纯的灵气正是从洞内渗出。
林昊毫不犹豫，用尽最后力气钻了进去。
洞口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并不算太大，顶端垂下些许散发着微弱荧光的钟乳石，提供了些许照明。
洞内中央，有一方不过丈许的小水潭，潭水并非漆黑，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幽蓝色，那股精纯的阴寒灵气，正是从这水潭中散发出来。
“玄阴灵泉？”
林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此等灵泉蕴含精纯的玄阴之气，对于修炼阴寒属性功法的修士乃是至宝，对他而言，属性并非完全契合，但其精纯无比的灵气和那股冰寒之意，却恰好可以用来镇压体内狂暴的药力与火气！
他挣扎着爬到潭边，盘膝坐下，立刻运转功法。
首先催动的是玄元重水，引导着潭水中精纯的玄阴之气入体，那冰寒之力如同甘霖，所过之处，稍稍抚平了经脉被法则之力冲击和星火灼烧带来的剧痛，也让翻腾的识海稍微平静了一丝。
随即，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一丝玄阴之气，汇同自身残存的神识，开始尝试梳理体内狂暴的悟道丹药力。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且痛苦。
那法则碎片桀骜不驯，每一次引导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可能引起更大的反噬。
林昊紧守心神，将全部意志沉浸其中，忘却了时间，忘却了身处何地。
玄阴灵泉的寒气不断中和着悟道丹的狂暴，也滋润着他受损的经脉。
混沌星火在失去了外部压力后，不再狂暴，而是如同倦鸟归巢般，缓缓收敛回金丹周围，自行温养。
九窍金丹也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重新凝聚灵力，修复自身。
时间就在这痛苦与修复的拉锯中缓缓流逝。
一日，两日……
溶洞内寂静无声，只有幽蓝的潭水微微荡漾，映照着顶上钟乳石的微光，以及潭边那个如同石雕般的身影。
直到第三日，林昊紧闭的双眼才微微颤动，缓缓睁开。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也远未恢复巅峰，但眼神中却重新焕发出内敛的神采，那股体内失控的狂暴感已然消失。
虽然伤势依旧沉重，但至少暂时稳定了下来，脱离了最危险的境地。
他内视己身，经脉上的裂痕在玄阴之气和自身法力的滋养下，已开始缓慢愈合，虽然依旧脆弱，但已不至于崩溃。
金丹光芒恢复了些许，缓缓旋转，吞吐着灵泉散发出的精纯灵气。
最让他惊喜的是，那原本狂暴的悟道丹药力，在被玄阴灵泉之气中和，并被他以强大意志强行梳理后。
虽然大部分能量在之前的爆发中消耗殆尽，但仍有一小部分最为精纯的法则碎片，如同温顺的溪流，开始缓缓融入他的金丹与识海！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之感涌上心头。
以往修行中一些晦涩难明之处，此刻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对混沌星火、玄元重水的理解，对自身功法的运转，甚至对周围天地灵气的感知，都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果然，危机之中亦蕴藏机缘。”
林昊心中感慨。
这次强行吞服悟道丹虽是无奈之举，险死还生，但若能彻底消化这剩余的法则碎片，他的根基非但不会受损，反而可能因祸得福，变得更加扎实，对未来的修行之路有莫大好处。
他低头看向那方幽蓝的玄阴灵泉，若非有此灵泉及时镇压调和，他绝无可能稳住伤势，更别提初步炼化法则碎片了。
“此地不宜久留。”
林昊很清楚，那些追杀他的人绝不会轻易放弃。
虽然地下暗河环境复杂，他一路随波逐流也刻意改变了方向，但难保对方没有特殊的追踪手段。
他需要尽快恢复一部分战力，然后离开这里，寻找一个更安全、更适合疗伤和消化收获的地方。
他取出几枚疗伤和恢复灵力的丹药服下，再次闭上双目，开始全力汲取玄阴灵泉的灵气，加速修复伤势。
同时，他分出一部分心神，开始尝试主动引导、融合那些温顺下来的法则碎片，将其真正转化为自身底蕴。
黑暗的溶洞中，时间再次悄然流逝。
林昊如同蛰伏的潜龙，在绝境中舔舐伤口，积蓄着力量，等待着破水而出、重临世间的那一刻。
而外界的风云，依旧因他的消失和他的太初开元丹而持续激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