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食堂首秀？明天中午？”苏晚晴的惊呼声几乎要掀翻宿舍屋顶，“夕夕，你这进度条拉得也太快了吧！昨天刚签协议，今天就官宣出场？”
林夕有气无力地趴在书桌上，整张脸埋在臂弯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嗯”。从空教室回来后，她隐去了协议的具体条款，只简单向苏晚晴透露了与陆辰希的“合作”关系以及明天的计划。她迫切需要一位军师，否则真怕自己会临阵脱逃。
“完了完了，我都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了！”苏晚晴在她身旁坐下，用力晃着她的肩膀，“你们两个，一个冰山脸，一个社恐症，坐在一堆人中间吃饭？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到时候别说骗别人了，不被人当成被逼相亲就算成功！”
林夕被她晃得头晕，抬起头，哭丧着脸：“那怎么办？协议都签了……”
“怎么办？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苏晚晴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猛地站起身，在宿舍里来回踱步，“首先，着装！不能太刻意，但要体现一点点恋爱中的小心思……你那条浅蓝色的连衣裙就不错，显得气色好，又不会太张扬。”
“其次，表情管理！别老是低着头，偶尔要抬头看他，眼神要带点笑意，不用太夸张，微微弯一下眼睛就行……对对对，就像现在这样，哎呀不是这种视死如归的笑！”
第二天中午，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林夕已经站在了离第一食堂不远的一棵银杏树下。她穿着苏晚晴精心挑选的浅蓝色连衣裙，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掌心一片潮湿。苏晚晴和周屿已经提前潜入食堂，占据了一个“视野绝佳”的角落，准备随时远程支援。
【晴空万里】：“我们已就位！目标尚未出现！oVER！”
【屿】：“辰希刚出门。淡定。”
林夕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出的信息，一点也淡定不起来。她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审判的囚犯，每一秒都是煎熬。
十一点五十九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准时出现在食堂门口。陆辰希依旧是一身简单的黑色t恤和长裤，却轻易地吸引了不少过往的目光。他视线扫过四周，很快锁定了树下的林夕，迈着沉稳的步伐朝她走来。
“走吧。”他走到她面前，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林夕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苏晚晴培训过的“自然微笑”，跟在他身边。两人保持着协议规定的二十厘米距离，并肩走向食堂入口。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们身上，窃窃私语声在四周嗡嗡作响。
打好饭，找到一张空桌坐下。整个过程，林夕都僵硬得像块木头。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表演”吃饭。
【晴空万里】：“坐下！快坐下！自然点！别像小学生排排坐！稍微靠近一点！”
【屿】：“说话，找话题。随便说什么都行。”
林夕偷偷瞄了一眼手机，又飞快地收起。找话题？说什么？难道要问他金融衍生品定价模型吗？
“这里的糖醋排骨，味道还行。”正当林夕内心天人交战时，对面的陆辰希忽然开口。语气依旧平淡，但至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啊？哦……是，是吗？”林夕差点咬到舌头，连忙夹起一块排骨，食不知味地塞进嘴里，“还……还不错。”
对话再次陷入僵局。林夕低着头，机械地数着碗里的米粒。陆辰希则姿态优雅地吃着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晴空万里】：“救命！你们这哪是情侣，简直是拼桌的陌生人！互动！互动起来啊！”
【屿】：“辰希，给她递张纸巾。林夕，你头发好像沾到东西了，让他帮你弄一下。”
林夕看着苏晚晴越来越抓狂的指令，头皮发麻。就在这时，陆辰希忽然抽出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
“嘴角，沾到酱汁了。”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邻桌的人隐约听到。
林夕一愣，抬头对上他平静的目光。他是在执行“互动标准”吗？她机械地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他居然注意到了这么细微的地方？
紧接着，按照周屿的指令，林夕鼓起勇气，轻声对陆辰希说：“那个……我头发好像有点乱，你能帮我看看吗？”话音刚落，她的脸颊已经红得发烫。
陆辰希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他注视着她通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伸手轻轻将她脸颊边一缕并不存在的碎发别到耳后。
他的指尖微凉，短暂地触碰到她滚烫的耳廓。
那一瞬间，林夕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向了头顶，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她甚至忘了呼吸，呆呆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
陆辰希的动作很快，一触即分，重新坐直身体，表情依旧淡然：“好了。”
【晴空万里】：“啊啊啊！就是这个感觉！有那味了！保持住！”
【屿】：“……厉害。”
这顿备受煎熬的午餐终于结束了。两人在更多好奇和探究的目光中走出食堂。直到走到人少的林荫道，林夕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明天下午，图书馆见。”陆辰希在她身边，语气如常地安排着下一次“任务”。
林夕还没从刚才那“别头发”的冲击中完全回过神，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
“今天……”陆辰希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表现尚可。除了最开始有些僵硬，后面……还算自然。”
这大概是他能给出的最高评价了。林夕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是苏晚晴的电话。林夕刚接起，那边就传来她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声音：“夕夕！成功了！论坛炸了！有好几个人发了帖子，说在食堂亲眼看到你们了！还有照片！说陆辰希给你别头发眼神超级温柔！你们俩对视的时候氛围感绝了！再也没有人质疑是假的了！”
林夕听着电话那头的喧嚣，怔怔地放下手机。她看向身旁依旧没什么表情的陆辰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表演，成功了。
可为什么，她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反而因为那个短暂的触碰和那些被误解的“温柔”，在心底漾开了一圈圈更混乱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