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警局走廊,声控灯随着陆昭的脚步声亮起。
他紧握着老周连夜送来的Zm - 9药瓶——这是从韩明远私人医院顺来的神经毒素样本,瓶身还带着消毒水的气味。
技术科的门虚掩着,小王的脑袋从监控屏幕后探了出来:“陆老师,李队特意留了实验室钥匙。”他推了推反光的眼镜,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我把物证登记系统调出来了,您现在拍照记录吗?”
陆昭点了点头,把药瓶放在证物托盘上。
手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他盯着屏幕里的时间戳——2023年5月17日3:12:07,精确到秒。
“当众记录”是他临时起的念头,昨夜在天台时,他忽然想起父亲笔记本里夹着的便签:“证据链的每个环节,都要让阳光照进来。”
“这样就算有人动了手脚,也能查到是谁接触过。”他向小王解释,指腹蹭过药瓶上的编号,“明早八点送检,你盯着点。”
小王用力点了点头:“我值早班,肯定守着。”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化验室时,陆昭正盯着报告上的“成分正常”四个字。
纸张在指尖发出刺啦的响声,他想起昨夜用便携式检测仪测出的结果——那是能干扰记忆的神经毒素,与十年前“11·23案”受害者体内残留的物质高度相似。
“不可能。”他捏着报告的手微微颤抖,抬头看向脸色发白的化验员,“再测一次。”
“已经测了三次。”化验员推了推眼镜,声音发虚,“样本里只有普通镇定剂成分。”
走廊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沈清提着公文包冲了进来,发梢还沾着晨露:“监察组刚联系我,原样本被销毁了。”她把手机屏幕转向陆昭,上面是物证科的销毁记录截图,“凌晨四点十七分,登记人是张主任。可张主任昨天就飞外地开会了。”
陆昭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想起昨夜拍照时,小王的电脑屏幕上闪过一道蓝光——那是远程登录的提示吗?
“有人替换了样本。”他扯松领带,喉间像塞了团火,“而且急着销毁原物,怕被二次检测。”
沈清的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敲击,是给监察组发消息的声响:“我让他们调物证科的监控。”她抬头时,眼底浮着血丝,“十年前我妈解剖受害者时,报告也被改过。陆昭,这不是巧合。”
“是内鬼。”陆昭说出两人都明白的事实。
他转身走向技术科,皮鞋跟敲在地面上,“小王,调最近三个月的案件数据库访问记录。”
小王正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翻飞:“我已经在查了。您看——”他调出一份表格,红色标记的Ip地址像蛇信子般跳动,“每次泄密事件前后,这个Ip都在访问敏感卷宗。归属地显示……”他咽了口唾沫,“市局大楼三层,技术科隔壁的档案室。”
陆昭俯身凑近屏幕,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时间点与案情讨论会完全吻合:3月21日,碎尸案线索泄露;4月5日,抛尸点被提前清理;5月2日,关键证人突然翻供……“每次开会后半小时内,这个Ip就会登录。”他指节叩了叩屏幕,“有人在会上传消息。”
下午的案情通报会比往常更热。
陆昭特意选了会议室最后一排的位置,目光扫过在座的警员——李队长在擦眼镜,陈警官低头玩手机,小刘在转笔,笔尖戳得笔记本沙沙响。
“明天上午九点,”李队长翻着卷宗,“对明远国际基金会总部进行突击搜查,重点排查地下室。”
陆昭注意到陈警官的手指顿了顿,手机屏幕的幽光映在他下颌。
那抹光只闪了半秒,陈警官就迅速锁屏,抬头时表情如常:“需要申请搜查令吗?”
“沈律师已经在办。”李队长点了点头,“散会。”
陈警官是第一个起身的。
他抓起外套,借口“去趟洗手间”,却往相反方向的楼梯间走。
陆昭盯着他的背影,摸出兜里的微型摄像机——里面存着赵师傅的证词、异常的脑电波、还有沈秀兰的病历。
当晚十点,手机在床头震动。
陆昭摸黑打开,匿名短信的光刺得他眯起眼:“基金会今晚无人值守。”发件人备注还是“面具人”。
他盯着短信笑了,指腹摩挲着手机边缘。
窗外的月光漏进窗帘,在他脸上割出一道冷硬的线——陈警官离开会议室后半小时,这条消息就来了。
“看来,我们的‘朋友’已经上钩了。”他对着黑暗轻声说,翻身下床。
衣柜里的战术背心还带着上次行动的硝烟味,他熟练地系紧搭扣,目光落在桌上的案情报告上——“明远国际基金会地下室”几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
床头柜的闹钟指向十点十七分。
陆昭将微型摄像机塞进背心内层,转身时瞥见镜中自己的眼睛——像十年前父亲照片里的那样,亮得灼人。
“李队,”他拨通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既然基金会今晚无人值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