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夜灯拧在最暗的那一档,暖黄的光晕像被揉碎的月光,在墙面洇出模糊的光斑。
李若雨盯着天花板上那片朦胧的暖光,喉间还残留着方才梦境里薄荷与皂角的清冽气息。
直到后颈突然漫开一片灼人的热度,将她从混沌中拽回现实。
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发梢扫过陆沉的下巴,带起一阵细微的痒。
鼻尖先于意识捕捉到熟悉的气息,是陆沉惯用的雪松薄荷沐浴露。
混着他身上淡淡的体温,像一张温柔的网将她笼罩。
后腰抵着个温热的硬物,她下意识伸手去摸。
掌心触到陆沉的小臂,肌肉线条在睡衣布料下若隐若现。
温度透过层层叠叠的棉料渗进来,烫得她指尖微微蜷缩。
“嗯……”
陆沉在睡梦中发出含混的鼻音,手臂却本能地收得更紧,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李若雨的后背贴着他结实的胸膛,能清晰听见他心跳的震动,一下,两下,和着自己的脉搏在薄被下共振。
她没动。
月光从米白色亚麻窗帘的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边。
借着这点微光,李若雨偏头望去,陆沉的脸埋在她颈窝。
鼻尖蹭着锁骨处的软肉,下巴上的胡茬还没刮干净,扎得她皮肤泛起细密的颗粒感。
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鼻梁高挺如山脊。
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湿润的唇峰,倒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睡梦中还在无意识地寻找温暖的源。
李若雨的耳尖“唰”地烧起来,热度顺着脖颈蔓延到下颌,连耳后都泛起粉意。
她想起昨晚临睡前,自己蹲在浴室搓洗沾了鸟羽的外套。
陆沉从背后环住她,温热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说“宝宝别沾凉水,我来”;
想起他替她吹头发时,吹风机离得太近,发梢扫过他手腕,他低笑说“我的宝宝头发这么软”;
想起今晨他煮的燕麦粥太稠,舀勺时不小心洒在她睡衣前襟,他红着耳朵拿纸巾擦拭,说“下次一定注意”……
这些碎片在脑海里闪得飞快,却在此刻被他怀抱的温度一烘,全变成了滚烫的糖。
李若雨轻轻动了动食指,陆沉立刻像被触发了什么开关。
手臂肌肉绷得更紧,几乎要将她嵌进自己怀里。
她憋不住笑出声,又慌忙咬住下唇,怕惊醒了他。
卧室的空调设定在26度,薄被是去年冬天一起挑的磨毛款,此刻裹在两人身上,像层会呼吸的云。
陆沉的腿搭在她腿上,脚踝处沾着点浅绿的草屑,许是白天整理阳台绿植时蹭的。
李若雨伸手替他掸了掸,指尖碰到他小腿的肌肉,硬邦邦的,带着常年跑步留下的力量感。
“陆沉……”
她无意识地轻唤,尾音散在暖黄的空气里。
陆沉在睡梦中动了动,下巴在她发顶蹭了又蹭,手臂把她搂得更紧些。
李若雨能闻到他发间残留的洗发水味,和沐浴露的薄荷香交织在一起,形成独属于他的气息场。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短发还带着点湿气。
应该是睡前冲了个战斗澡,发梢翘起的弧度和白天认真调试望远镜时一模一样。
床头柜上的陶瓷杯还温着,是她睡前泡的酸枣仁茶,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
摊开的论文集翻在第三十七页,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批注,钢笔水在纸页上晕开小小的墨花。
那是她昨晚改到困意上来时,握笔太用力留下的痕迹。
此刻论文集被陆沉的手臂压住一角,边角微微卷起,像朵被小心压在书里的干花。
李若雨调整了下枕头高度,让颈椎更舒服些。
陆沉的下巴压在她发顶,她能听见他喉间发出细微的鼾声,很轻,像春夜的风拂过竹叶。
她伸手理了理他睡衣的领口,纽扣松了两颗,露出锁骨处一枚小小的疤痕。
“陆沉。”
她又唤了一声,这次更轻,像片落在花瓣上的雪。
陆沉的睫毛颤了颤,手臂无意识地摩挲她后腰,带着点哄孩子睡觉的笨拙。
李若雨的心跳漏了一拍,脸更烫了。
她不敢再动,生怕打破这片刻的安宁。
明明厨房的豆浆机还泡着黄豆,明天的文献综述只写了三分之二,讲台上的ppt还需要调整动画……
可此刻,她只想当被宠爱的小孩,赖在这个怀抱里,再贪一刻温暖。
陆沉的手掌贴着她后腰缓缓画圈,像在确认什么珍宝。
李若雨的呼吸渐渐和他同步,眼皮越来越沉。
迷迷糊糊间,她想等天亮了,要偷偷亲他嘴角那点没擦干净的牙膏沫;
要给他煮杯加了柠檬片的蜂蜜水,润润他总爱干裂的嘴唇;
要在他整理观测数据时,把他的马克杯续上热水,杯底压张写着“辛苦了”的便签……
这些念头还没理出头绪,她已经沉入了更深的睡眠。
陆沉在睡梦中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变得绵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调整了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又往她颈窝蹭了蹭。
像只标记领地的兽,将独属于他的温暖,悄悄藏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
卧室的光线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柔和,月光从窗帘缝隙退到墙角,取而代之的是东方天际泛起的鱼肚白。
李若雨的睫毛颤了颤,先于陆沉醒了过来。
她维持着被环在怀里的姿势,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晨光里,陆沉的轮廓比深夜更清晰:
眉骨在眼下投出更深的阴影,鼻梁的弧度像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嘴唇因为侧卧微微抿着,却依然带着几分柔软。
他的睡衣领口散着,露出半截锁骨,那里的疤痕在晨光里泛着淡粉色,像朵开败的玫瑰。
李若雨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尖悬在他疤痕上方半寸处。
昨夜未褪的红晕又爬上耳尖。
此刻再看,那道疤痕倒真像枚勋章,刻着他们共同走过的岁月。
李若雨收回手,转而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陆沉的头发有些软,睡乱了翘起一撮,她用指腹压平,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卧室的空调不知何时停了,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阳光的味道。
李若雨能感觉到陆沉的体温透过睡衣渗过来,比深夜更暖和一些。
他的手臂还环在她腰上,肌肉已经从睡眠中的松弛变得结实。
将她整个圈在怀里,像道密不透风的墙。
“陆沉……”
她又轻声唤,这次带着点试探。
陆沉的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他的嘴唇无意识地蹭过她耳垂,带着点干燥的粗糙感,惹得李若雨一阵轻颤。
她不敢再出声,只能任由他带着点笨拙的亲昵,将她更紧地揉进怀里。
床头柜上的陶瓷杯里,酸枣仁茶已经凉透,杯底沉着几片茶叶。
摊开的论文集被压出了清晰的折痕,李若雨却一点也不在意。
比起修改论文,此刻被爱人拥在怀里的温度,显然更重要。
她调整了下姿势,让后背更贴合陆沉的胸膛。
他的心跳沉稳有力,一下一下撞着她后心,像最古老的鼓点,敲打着岁月里最温柔的韵律。
陆沉似乎察觉到她的挪动,手臂微微调整,掌心贴着她腰侧的软肉,温度透过布料熨帖着每一寸肌肤。
“陆沉。”
她第三次唤他,声音里带上了笑意。
这次陆沉终于有了反应。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瞳孔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盯着她看了两秒,才慢悠悠开口:
“早上了?”
“还早。”
李若雨仰头看他,晨光落在他眼睛里,像揉碎的星子。
“再躺会儿。”
陆沉“嗯”了一声,手臂却没松开,反而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做噩梦了?”
“没有。”
李若雨摇头,发梢扫过他鼻尖。
“就是觉得……这里很暖。”
陆沉的手掌抚上她后颈,拇指轻轻摩挲那处被体温焐热的皮肤:
“我的怀抱,只给教授暖。”
李若雨的脸“唰”地红了,连脖子都染上粉色。
她想挣开些,却被陆沉箍得更紧。
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点薄荷牙膏的清冽:
“宝宝脸红了。”
“你闭嘴。”
她娇嗔着去推他肩膀,却被他顺势抓住手腕,按在自己胸口。
“宝宝听。”
陆沉的心跳透过掌心传来。
“它说,不想让你走。”
李若雨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着陆沉近在咫尺的脸,晨光里,他的睫毛投下的阴影清晰可见,嘴唇微微上扬,带着点促狭的笑。
“陆沉。”
她轻声说。
“我……”
话没说完,陆沉已经低头吻住了她。
这个吻很轻,像晨雾落在花瓣上,带着点薄荷的清凉和牙膏的甜。
他的嘴唇先碰了碰她的,然后慢慢加深,舌尖轻轻扫过她唇缝,带着点试探的温柔。
李若雨的手不自觉地攀上他后颈,指尖陷入他柔软的发间,回应着他的吻。
窗外的鸟鸣声渐次响起,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床头柜上的陶瓷杯里,凉透的茶水映着晨光,泛着细碎的金芒。
摊开的论文集静静躺在那里,页脚的批注在阳光下清晰可见,记录着一个学者最专注的时光。
而此刻,所有的责任都被抛在脑后。
卧室里只有交叠的呼吸,和两颗贴近的心跳。
陆沉的手掌抚过她的后背,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像拥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宝宝。”
他在吻间隙轻声说。
“我贪心了。”
“嗯?”
“想就这样抱一辈子。”
李若雨笑了,眼泪却不自觉地涌出来。
她回吻他的嘴角,声音带着点哽咽:
“好。”
晨光漫进卧室,将相拥的两人镀上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