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萧绝端坐龙椅,目光扫过下方垂首肃立的文武百官,如同鹰隼俯瞰自己的领地。经过几日深思,他那“惊世念头”的第一步,今日便要投石问路。
“众卿。”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新朝初立,百废待兴。朕常思,治国如同烹小鲜,需广纳百味,方能成其佳肴。故,朕有意于六部之外,另设‘议政院’。”
话音刚落,底下便是一阵细微的骚动。不少官员抬起头,眼中带着惊疑。
萧绝恍若未觉,继续道:“议政院不涉具体政务,职能在于‘咨诹善道,察纳雅言’。可广纳贤才,无论出身,凡通晓农桑、工巧、水利、算学乃至边务者,经考核,皆可入内。就国策民生诸事,建言献策,供朕与朝廷参详。”
(翻译一下:找个地方把有真才实学但可能考不上科举或者不想走科举路的人塞进去,专门负责提意见、搞调研,绕过你们这些天天之乎者也的老古董。)沈清辞坐在凤座上,内心自动翻译萧绝的“官方语言”,差点没忍住给自家陛下这手“制度创新”点个赞。这算不算古代版“政策研究室”加“专家顾问团”?
果然,以王御史和李尚书为首的保守派瞬间就炸了锅。
“陛下!万万不可啊!”王御史第一个跳出来,痛心疾首,“朝廷取士,自有科举正途!若另开蹊径,滥竽充数者必多!且议政参政,乃朝廷重器,岂能轻授于不明来历之人?此例一开,朝纲紊乱,国将不国!”
李尚书紧随其后,语气沉痛:“陛下!祖宗之法不可变!六部九卿,权责分明,已是完备。增设此等不伦不类之机构,非但不能集思广益,恐反生掣肘,令政出多门,效率低下啊!”
(效率低下?现在这种一个政策吵半年才叫效率低下好吗?)沈清辞内心翻了个白眼。
其他保守派官员也纷纷附和,引经据典,核心思想就一个:规矩不能破,权力不能分,泥腿子不能登大雅之堂。
萧绝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反对的声音稍微弱下去一些,他才冷冷开口:“科举取士,取的是治国之才。然,天下英才,岂止于科举一途?工部需要懂营造的工匠,户部需要精通算学的大家,兵部需要知晓山川地理的斥候……这些,科举能尽取否?”
他目光如刀,扫过王御史和李尚书:“至于朝纲紊乱,政出多门……议政院仅有建言权,决策仍在朕,在朝廷。若连听取建言的气量都无,这朝廷,与一言堂何异?”
王御史被噎得脸色发白,还想争辩:“陛下……”
“此事,朕意已决。”萧绝直接打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具体章程,由吏部与中书省会同拟定,半月后呈报。退朝。”
说完,根本不给他们再反对的机会,直接起身,拂袖而去。沈清辞也立刻跟上,留下身后一片或震惊、或愤怒、或若有所思的官员。
(啧,陛下这霸道总裁范儿,真是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很爽。)沈清辞快步跟上萧绝,心里默默点赞。
然而,强行压下不代表问题解决。退朝后,保守派的怒火和不安迅速转化为暗地里的串联。
“陛下此举,分明是受皇后蛊惑!要动摇国本!”
“还有那技术学院,简直成了藏污纳垢之所!那些匠户之子,如今竟也敢妄议朝政了?”
“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找到他们的错处!”
几张老脸在密室里凑在一起,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既然直接反对皇帝行不通,那就从别处下手。技术学院,还有……那位风头太盛,甚至隐隐有“双日凌空”之势的皇后,以及她所出的皇子公主,都成了他们潜在的目标。
(找茬KpI这就下达了?)冥冥中,沈清辞仿佛听到了副本难度提升的提示音。
几乎在同一时间,北境,草原深处。
一支“暗影”小队如同幽灵般潜行,悄然接近了一处位于山谷中的祭祀地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羽冷檀香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腥气的能量波动。
几名白袍人正围着一个刻画着诡异符号的祭坛念念有词,祭坛中央悬浮着一块不断震颤的黑色晶体,丝丝缕缕的黑气正从大地深处被抽取出来,融入晶体。
“行动!”暗影首领一声令下。
数道黑影暴起发难,弩箭破空,刀光闪烁,瞬间与守卫的白袍祭司及其青羽卫护卫战作一团。战斗激烈而短暂,暗影手段狠辣,配合默契,很快占据了上风。
一名白袍祭司见势不妙,试图摧毁祭坛上的黑色晶体,却被一名暗影高手死死缠住。最终,除了两名拼死抵抗被格杀外,包括那名主导仪式的白袍祭司在内,三人被生擒。
在暗影特有的审讯手段下,一名意志较弱的青羽卫残党在精神崩溃边缘嘶吼道:“……地脉……地脉异动已显……时机……时机将至……祭司大人说……这是……是我们的机会……”
地脉异动,时机将至。
这八个字随着加密的讯息,被最快速度送往京城。
皇宫,凤仪宫。
沈清辞正在对萧念的“人形台灯”功能进行“能耗管理优化”。
她拿着一个小巧的沙漏,对坐在软垫上,面前摆着一碟最爱吃的荷花酥的萧念说:“念念,看到这个沙漏了吗?里面的沙子流完,大概是……嗯,一刻钟。在这一刻钟里,你可以随便用你的小金光照明,时间到了,就要休息,明白吗?休息好了,才能再吃一块荷花酥。”
萧念眼巴巴地看着荷花酥,用力点头:“念念明白!计时开始!”
为了心爱的点心,小团子努力集中精神,眉心金印亮起,稳定地散发出柔和金光,照亮了沈清辞手中拿着的一本图画书。
(很好,正向激励策略启动。)沈清辞满意地想。
然而,幼儿的注意力毕竟是有限的。眼看沙漏里的沙子快要流完,金光开始出现熟悉的闪烁和亮度不稳。
萧念小脸憋得通红,努力想要维持,结果……
“噗!”
金光没稳住,反而因为她过于用力,陡然爆亮了一瞬,像个小型闪光弹,晃得沈清辞眼前一花,手里的书差点掉地上。紧接着,金光如同断电般熄灭,萧念也“哎呀”一声,小身子往后一仰,累瘫在软垫上,小胸口起伏,看着那碟近在咫尺却还没到口的荷花酥,委屈得眼圈都红了。
(……好吧,幼儿行为矫正任重道远。这算不算能力使用不当导致‘蓝条’清零?)沈清辞哭笑不得,赶紧把小家伙抱起来安慰,顺便塞了一块荷花酥到她嘴里。
萧念立刻破涕为笑,眯着眼小口小口啃点心,哪里还有刚才那副耗尽全力的模样。
(这恢复力……看来‘蓝条’回得也挺快。)沈清辞默默记录着“实验数据”。
当晚,萧绝来到了凤仪宫。沈清辞将白天朝堂上保守派的反应,以及自己观察到的暗流,简单说了说。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沈清辞舀了一勺燕窝粥,“估计接下来,技术学院也好,我推行的新政也好,甚至珩儿、玥儿、念念他们,都可能被拿来做文章。”
萧绝听完,脸上并无意外之色,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冷光。他接过沈清辞递来的粥碗,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手腕。
“无妨。”他只说了两个字。
但这两个字背后,沈清辞却听出了某种笃定的谋划。她看向他,烛光下,男人侧脸轮廓冷硬,眸底却深沉如海,仿佛早已预料到所有的反对与风浪,并且……准备好了应对之法,甚至不只是应对。
他的布局,第二步,似乎已经随着那句“无妨”,悄然展开。
窗外,北风呼啸,卷起枯叶,预示着这个冬天,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