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辞偷偷用余光瞄了眼棍身没干透的漆,心里松了口气。幸好昨晚让工匠连夜赶工,不然今天还真圆不上这谎。
喻辞单手拎着那根还飘着淡淡松烟漆味的棒子,曲起指节敲了敲棒身,眼神凶狠的的扫过殿里这群人:“刚才你们哪几个吵得最欢?说我不对的?”
殿内瞬间落针可闻,刚才还跟在周御史后面附和的官员们纷纷缩了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喻辞往前走了一步,“震朝棍”砸在地砖上,震得周围人脚尖发麻。
“现在先帝御赐的棍子在这儿,我倒要问问。是我管教不懂事的‘皇帝’叫礼法不合,还是你们仗势逼主叫‘缺德奸臣’?”
这话跟耳光似的抽在刚才起哄的官员脸上,瞬间没人敢吱声。
人群里的周御史脸“唰”地涨成了猪肝色。他刚才喊得最凶,后来又责问太后,这会他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如果是向皇帝谏言,被皇上下令打死,或是当庭撞柱死谏,那是“忠君殉道”,能入忠臣传,能让子孙后代捧着“先人名节”抬头做人。
可要是被太后拿“缺德奸臣”的由头,用这根“先帝御赐棍”打了,别说自己的清名会碎成渣,死后也会被钉在耻辱柱上,被。史书戳着脊梁骨骂。
喻辞的目光偏偏就锁在他身上,嘴角的狞笑越扯越大:“这位御史刚才不是挺能说?怎么现在哑巴了?”
周御史被她看得浑身发僵,胸口像是堵了块巨石,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臣是为陛下着想”,可对上喻辞那似笑非笑、带着疯劲的眼神,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赌不起,这疯批太后真敢拎着棍子朝他招呼,到时候丢的可不止是面子了,是连“清流”的底都得被彻底掀翻。
没等众人反应,周御史突然“噗”地喷出一口血,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眼瞅着就晕过去了。
“宿主,周御史生命体征平稳,他是装晕的。你要拆穿他么?”748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喻辞低头瞥了眼地上“昏迷”的人,嗤笑一声撇撇嘴:“算他识相。”
她挥了挥手,冲殿外的侍卫抬了抬下巴,“拖出去找太医看看。看在他一把老骨头的份上,今儿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侍卫快步上前,小心地架起周御史往外走。
殿内众臣看着这一幕,后背都是一寒。连最敢说的周御史都栽了,谁还敢再出头?
喻辞瞥了眼撑在榻上的皇帝,皱起眉头,“你有意见?有意见现在就提!是不信先帝的话,还是觉得这根棒子治不了你的破毛病?”
皇帝脸涨成猪肝色,想喊“朕是君”,可对上喻辞那残暴的眼神,话头硬生生卡回去。
满朝文武几乎都认了这棒子是先帝御赐,他敢质疑?
他不敢,他还更怕这硬邦邦的棍子真往自己身上招呼。
喻辞见没人说话,更不耐烦了,“既然都哑巴了,就按我说的来。有正经事赶紧说,没事的,就赶紧去做自己的正经事。别老子这儿揪着我和皇上的家常叨叨!哼哼~,要是耽误了正事……”
喻辞掂了掂手里的棍子,顶端雕的四不像晃得人眼晕:“先帝说了,这玩意儿上能揍昏君,下能打奸臣。耽误国事、瞎掰扯是非,算不算‘奸’,你们自己心里没数?”
“说得对!”萧大将军是第一个赞同的,“有正事的快说,别扯没用的!”
柳丞相也慢悠悠点头,指尖捻着胡须扫过众人,语气淡却有分量:“国事为重,闲杂碎事,不必在这儿耗着。
两位重臣一开口,殿里的风向瞬间定了。宗室王爷们互相递个眼色,悄悄往后退了半步,他们可没必要跟太后硬碰硬。
刚才喊得最凶的御史,现在都快把脑袋埋胸口里了。
他们心里门儿清,真被太后拿“奸臣”名头用棒子打一顿,别说千古留名,当场就得成千古笑柄。
皇帝看着满殿噤声的人,再瞅喻辞手里那根透着凶气的棒子,后背又起了一层冷汗。
皇帝心里头突然冒起个念头——母后说是难道是真的?
萧将军是父王一手提拔的老将,柳丞相更是伴驾多年的肱骨臣,连他们都承认了这棍的来历。
难不成这真的是父王当年私下留给母后的?是专门留着,让母后揍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君”的?
想到这儿,赵承煜眼圈红了,都快哭出来了。如果这真是父王的意思,那这棍子打下来,他连躲都没理由躲!
“没……没事的话,”皇帝声音发飘,“你们就退下吧。”
看着满殿大臣挨个躬身行礼退去,喻辞这才松了拎棒的手。
等最后一道身影消失,喻辞才转身将棒子塞进一旁的清婉手里。不舍得摸了下,语气严肃得对青婉嘱咐:“拿好,藏严实点,我随时要用的。”
皇帝听得心里一紧,打了个寒颤。这“镇朝棍”刚镇完朝堂,母后还说“随时要用”,往哪里用?难不成往后随时会往自己身上用?
皇帝想到两次被揍的疼,越想越慌,连呼吸都放的轻柔了不少,生怕引起自己母后的注意。
清婉捧着那根还带着新漆味的棒子,双手发颤,懵懵地点头:“太、太后放心,奴婢一定收好。”喻辞满意的点点头。
沈清和几步跨到喻辞跟前,指着喻辞的手都在抖,语气里是压不住的怒气:“你……你!”
“我怎么了?”喻辞翻了个白眼,往旁边挪了挪,“有事说事,别指人,懂不懂礼貌?”
沈清和被喻辞这话气的满脸通红,刚想再开口。
喻辞转头看向还僵在那儿的皇帝,语气瞬间冷硬:“你记好了,从明天起,卯时必须起床。跟着太傅学治国策,午时后处理奏折,傍晚还要查看各地呈上来的民情,我会让人盯着你。”
皇帝猛地抬头,刚想反驳,就见喻辞又补了句:“还有你那苏美人,皇后查过了,虽不是她授意下人挑事,但管教不严是真的。”
喻辞大度的挥挥手,“我已经帮你罚了,降为更衣,搬到静思斋,只留一个粗使丫头,以后想吃热饭得自己去领,想穿干净衣裳自己浆洗。往后这宫里谁都能管她两句‘规矩’。”
皇帝抬高了头,张了张嘴。
“你想替她说情?!没事,想说就说吧。”喻辞一脸期盼的鼓励皇帝。
看着喻辞跃跃欲试伸向“镇朝棍”的手,皇帝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憋屈地低下头摇了摇。
“怂货”喻辞一脸的失望,蔫巴巴的跟沈清和打了个招呼,也不管原主哥哥一副想跟她说什么的表情。
喻辞念叨着自己要去监督三皇子吃药,转身带着人飞快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