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学校生活,在喻辞眼里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课间有人偷偷议论“她就是打疯狗的那个人”,眼神里的好奇和忌惮像针一样扎人。
上午的放学铃一响,喻辞抓起书包就往门口冲,差点撞翻抱着一摞作业本的吕老师。
“别急着走,”吕老师把一摞练习册塞给她,“这是初一的数学和语文题,先从基础做。”
喻辞打死也不接,扬了扬手里的小本子:“李大爷让我先练这个本子上的。说比较适合我,也更有用。”
吕老师噎了噎,最终只是叹口气:“别让你李大爷白费劲。”
“宿主,怎么又成李大爷,不是李老头了?” 748随时不忘给喻辞找茬。
“废话,那是他老丈人!老子还不想被他抓着去上思想政治课!打死也不要!”
“那就是,没打死就要上呗。”这话748没敢说出来刺激自己宿主已,只敢在空间里偷偷翻几个白眼。
下午的菜市场比较空闲。
花胳膊他们蹲在废品站旁边的空地上,面前摆着喻辞从废品站搜罗的旧课本。黄毛对着“壹贰叁”字发呆,被喻辞敲了下脑袋:“昨天教的‘废品’的‘废’,再写十遍。”
辉叔带着几个中年人路过,见这群昔日的混混竟在写作业,忍不住咧嘴笑:“小雨丫头,你这比派出所还能管得住人。”
辉叔就是以前黄毛讲过的刀疤脸。
疯狗倒台后来了,灰鼠和刀疤脸都来主动归附。
刀疤脸他们负责废品回收,喻辞的人负责垃圾处理,两伙人井水不犯河水。
她不抢他们的地盘,他们也不插手喻辞的事,这种默契比白纸黑字的协议还牢靠。
喻辞没抬头,指着黄毛的本子:“这笔划歪得像蚯蚓,重写。”
夕阳下,花胳膊他们龇牙咧嘴的在废纸上学习,谁没认真学习就得挨上一拳狠揍。可怜他们从小学三年级以后,就没这么认真的学习过。他们眼角的一滴泪光,在夕阳下闪烁。
喻辞坐在他们中间,左手按着吕老师给的练习册,右手在小本子上写“废铁每斤八毛,塑料瓶三个一毛”。
这天,喻辞坐在院子里看着夕阳 跟748感慨这日子跟以前单纯混街头相比,也忙的太不像话了。
748在她脑子里哼唧:“宿主,那是因为你把废品站开成补习班了啊。”
喻辞狞笑:“总不能老子一个人受苦吧?自己不痛快的时候,就要让别人更不痛苦。懂?!”
远处,李老头笑眯眯地推着自行车过来了,车上还挂着两个袋子。
看形状,一个装的应该是书本,一个装的应该是美食,肯定是带肉的!
喻辞和众小弟对李老头的到来又期待又畏惧。
李老头现如今可是身兼两职的大忙人!既是喻辞这伙人的掌勺大厨,又是他们的全科老师,老头对自己如今的生活可是满意的不得了。
喻辞她们按时交伙食费,李老头负责她们的两餐。喻辞有点怀疑老头自己往里面添钱了,每顿菜里的肉好像都有点多哇。
喻辞问过李老头是不是往伙食里垫钱了,李老师笑眯眯的说‘瞎琢磨啥?没得事,就这点肉,刚够你们长身体的’。既然李老头说没有,喻辞决定自己要坚定的相信这老头。
748为此嘲笑过喻辞好几次,说她是选择性眼瞎,选择性相信。喻辞懒得搭理这个不懂人性的家伙。
在喻辞眼里,每次看到李老头,就像看到他正一手拿美食一手拿教鞭,喻辞和小弟们对这老头是又喜欢又害怕。
这会看到李老头推着伙食走来,夕阳下老头就跟镶了金边似的。
李老头把车支稳,给大家分晚餐:“今天炖了萝卜烧肉,多焖了会儿。”
他往搪瓷碗里舀菜,肥瘦相间的肉块颤巍巍堆起来,萝卜吸足了汤汁,泛着油亮的红光。
小子们排着队领碗,没人敢说话。廋猴接过碗时手一抖,几滴汤汁溅在裤腿上。他“嘶”了一声,慌忙用袖子去擦。
李老头看在眼里,往他碗里又添了块肉:“慢着点吃,没人抢。”
花胳臂咬了口馒头,含糊道:“李爷,我们攒钱给您换辆新自行车吧,您那车铃铛都掉了。”
李老头笑的眼角皱纹挤成一团:“等你们宽裕了再说。”
他忽然话锋一转,看向黄毛,“上午你是不是又跟疯狗那伙人打架了?”
黄毛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摇头:“没打!真没打!没打起来!”
他咽下去才解释道:“疯狗那伙人又来小吃街晃悠,说我们占了他们的地盘,还骂骂咧咧的。”
“那你们没动手?”李老头舀冬瓜丸子汤汤的手顿了下。
“他们哪敢啊。”黄毛得意的昂起了头。
“上次老大差点没把他们揍死。他们现在怕我们的很,就敢站在老远嚷嚷几句。我们一抄家伙,他们就吓跑了。”
黄毛说着还看了喻辞一眼,满脸都是狂热的崇拜。
喻辞没接话,只是淡定的往嘴里扒了口饭。
李老头放下了勺子,皱着眉毛,叹了口气:“跑了是好事,但你们也别大意。疯狗那伙人记仇得很,保不齐会使什么阴招。你们现在这点本事,真要遇上阴招,怕是要吃大亏。”
黄毛若有所思。瘦猴啃着馒头嘟囔:“有老大在呢。”
“老大也是人,不是超人。”李老头敲了敲桌子,“行了,吃饭别说话。”
瘦猴手里的馒头还叼在嘴边,猛地把脸从碗里抬起来,眼珠子瞪得溜圆,嘴角还沾着点馒头渣。
被李老头眼神一扫,缩了缩脖子嘟囔,“明明是你先问我话的~~”
不等瘦猴说完,李老头一挥手。“吃完把昨天的算术题拿出来,我检查。”
小子们顿时蔫了,扒饭的速度都慢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