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等待与磨砺中悄然流逝,转眼又是一年秋。北疆的宋军在陆明远的治理下,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新军操练纯熟,旌旗蔽日,甲胄鲜明;边境防线固若金汤,烽燧相望,斥候如织;后方屯田连年丰收,仓廪殷实,民心安定。真定城头那面“陆”字大纛,在秋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一头蛰伏的雄狮,静待雷霆一击的时刻。
而北方的草原,持续数年的内战终于走向了惨烈的终章。窝阔台与蒙哥在斡难河上游进行了一场决定命运的主力决战。双方投入了几乎所有能调动的兵力,厮杀数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最终,窝阔台凭借其大汗的号召力和稍占优势的兵力,勉强击退了蒙哥的进攻,但自身也元气大伤,最信任的几位万户战死,直属精锐损失近半。蒙哥虽败,却并未被歼灭,率领残部退往更西方的乃蛮故地,舔舐伤口,但短期内已无力再发动大规模东进。
两虎相争,一伤一残。蒙古帝国的力量,在这场空前内耗中跌落到了最低谷。
消息传来,陆明远知道,他等待已久的时机,终于成熟了!此时的蒙古,就像一只身受重伤、精疲力尽的巨兽,虽然獠牙仍在,但反应和力量都已大不如前。
帅府之内,将星云集。孟珙、杜杲、赵方、韩震等核心将领肃立两旁,目光炽热地望着主位上的陆明远。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至的肃杀与激动。
“诸位!”陆明远的声音沉稳有力,打破了寂静,“虏酋内讧,两败俱伤,此正我辈收复旧疆,犁庭扫穴,一劳永逸解决北患之良机!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北伐,就在今朝!”
没有慷慨激昂的动员,只有斩钉截铁的决心。众将早已憋足了劲,齐声怒吼:“北伐!北伐!愿随大帅,扫荡胡尘!”
陆明远大步走到巨大的北境舆图前,手持长鞭,开始部署他酝酿已久的作战方略。他的计划并非盲目地全线出击,而是精准、狠辣,直指要害。
“此战,目标非与虏骑主力进行旷日持久的追逐战,而是要趁其虚弱,收复战略要地,摧毁其战争潜力,重创其统治根基!”陆明远的长鞭点在几个关键位置。
“孟珙听令!”
“末将在!”孟珙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命你为北进中军主帅,率‘忠勇’、‘靖虏’两军精锐步骑五万,自真定北上,目标——收复燕云十六州之核心,幽州(今北京)!此乃我汉家故土,北疆锁钥,务必攻克!”
“末将遵命!必克幽州!”
“杜杲听令!”
“末将在!”
“命你为东路军主帅,率‘破胡’军及两淮精锐三万,自河间府北上,沿海滨平原推进,收复平州(今卢龙)、滦州等地,切断辽东与蒙古核心区的联系,并防备可能自辽东来的援军!”
“末将得令!”
“赵方听令!”
“末将在!”
“命你为西路军主帅,率京湖精锐及部分北疆兵马四万,自太原出雁门关,北上收复云中(今大同)、朔州等地,扫荡阴山以南,掩护中军侧翼,并伺机威胁蒙古西退之路!”
“遵命!”
“韩震!”
“末将在!”韩震目光锐利。
“命你统领所有骑兵精锐及斥候营,作为全军前导与机动力量。你的任务不是攻坚,是遮蔽战场,探查敌情,猎杀虏骑游哨,保障大军侧后安全,并寻机截断敌军粮道,焚其草场!”
“末将明白!定让虏骑成为瞎子、聋子!”
分工明确,目标清晰。陆明远的战略意图很明确:三路并进,中路攻坚,东西两翼掩护并扩大战果,骑兵机动策应,以雷霆万钧之势,在蒙古人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收复长城以南的战略要地,重新构建起牢固的北部防线。
“此战,贵在神速!各部需轻装疾进,携带半月干粮,后续粮草由本帅统一调度,务必保证供应!”陆明远环视众将,语气森然,“军令如山!进者赏,退者斩!凡克复之城池,务必安抚百姓,严守军纪,不得扰民!我等乃王师北伐,收复故土,非劫掠之寇!”
“谨遵大帅号令!”众将轰然应诺,战意沸腾。
建炎十年(虚构年号)秋,陆明远于真定誓师北伐!檄文传遍北疆,言“胡元无道,骨肉相残,天厌其德。今奉天伐罪,拯民水火,克复旧疆……” 北疆军民积压多年的屈辱与愤懑,在这一刻化为滔天战意!
北伐大军,如同三支离弦的利箭,射向疮痍满目的北方!
战事的进展,比预想的还要顺利。此时的蒙古,主力尚在西方与蒙哥残部对峙,东方兵力空虚,且因连年内战,各部族人心离散,厌战情绪弥漫。
孟珙的中路军一路势如破竹,沿途蒙古守军或望风而逃,或一触即溃。宋军新装备的强弓硬弩和精良甲胄在野战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小股蒙古骑兵的骚扰往往被严密的军阵和神臂弩的齐射击退。仅用时半月,孟珙便兵临幽州城下!此时的幽州,守军不足万人,且多为老弱。在孟珙所部猛攻及劝降之下,坚守数日后,城门洞开,这座沦陷百年的北方重镇,终于重归汉家版图!消息传出,北疆震动,军民泣涕,欢欣鼓舞!
东路的杜杲也进展顺利,连克数城,兵锋直指辽西走廊。西路的赵方则稳扎稳打,逐步清理雁门关外的蒙古据点,兵围云中。
陆明远坐镇真定,运筹帷幄,调动粮草,处理各方军报,一切井井有条。他并未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严令各军不得冒进,务必巩固已收复地区,清剿残敌,恢复秩序。
然而,蒙古毕竟底蕴犹在。窝阔台在西方得知宋军大举北伐、连失重镇的消息后,又惊又怒。他深知若让宋军站稳脚跟,蒙古将永远失去南下的跳板。他不得不暂时放下与蒙哥的对峙,留下部分兵力监视,自己亲率还能调动的数万精锐骑兵,日夜兼程,回师东援!
真正的考验,即将到来。蒙古铁骑的主力,虽然疲惫且数量不如鼎盛时期,但其凶悍的战斗力依旧不容小觑。一场决定北伐最终成败的硬仗,已在酝酿之中。
陆明远接到窝阔台亲率援军东来的消息,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闪过一丝期待。他知道,只有正面击败这支蒙古最后的机动主力,才能真正奠定北伐的胜局,才能真正打断蒙古的脊梁!
他立刻传令前线的孟珙:“幽州已下,当凭城固守,以逸待劳。窝阔台远来疲敝,锐气已失,正可依托坚城,挫其锋芒!待其师老兵疲,再伺机与东西两路合围,聚歼之于幽州城下!”
北伐的关键一战,即将在古老的幽燕大地上演。陆明远站在真定城头,仿佛能听到北方传来的战鼓与号角。他握紧了拳头,这一战,他将倾尽所有,为大宋,打出一个崭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