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老旧小区外的路灯忽明忽灭，在坑洼的水泥地上投下片片昏黄的光斑。
陈仁山隐匿在围墙拐角的阴影里，气息与身下的青苔和背后的砖石融为一体，仿佛本就是这夜色的一部分。
他的目光穿透黑暗，牢牢锁定着那栋目标居民楼的单元门入口，神识则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整个小区，尤其是林晓晓所在的那个房间。
时间在寂静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小区里晚归居民的脚步声，远处主街隐约传来的车鸣声，都成了这监视背景音的一部分。
陈仁山的心神如同拉满的弓弦，既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又维持着绝对的耐心。
他知道，与这种非人的程序般的对手较量，急躁是最致命的弱点。
房间内的林晓晓，一直保持着那种“待机”状态，靠墙站立，一动不动，仿佛一具被遗弃的精致人偶。
直到午夜时分，当时钟的指针精准地重叠在十二点位置时，林晓晓动了。
不是活人睡醒时的慵懒，而是如同精密仪器被准时激活。
她的双眼猛地睁开，眼中没有任何刚醒时的迷茫，只有一片冰冷空洞的漆黑。
她缓缓转过头，脖颈发出极其细微的仿佛齿轮转动的“咔哒”声，视线扫过空无一人的房间，最终定格在窗外某个方向。
随即，林晓晓迈开步子，动作依旧带着那种刻板的协调感，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黑色U盘状的物体，放入口袋。
然后，她走到门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打开了房门，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楼道的黑暗中。
出来了！
陈仁山精神一振，身形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滑出，阴阳遁施展到极致，远远地缀在林晓晓身后。
他没有靠得太近，这个傀儡感知方式未知，任何一丝灵力的异常波动都可能引起警报。
林晓晓的目的地并非学校，而是朝着与学校相反的方向，城北的工业园区走去。
她的步伐十分迅速，对路况熟悉得不像一个刚转学几天的孩子，更像是一台按照预设路线行进的机器人。
深夜的工业园区一片死寂，只有少数厂区还亮着值班的灯光，巨大的厂房在夜色中如同匍匐的怪兽。
林晓晓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家早已废弃多年的电子元件厂的锈蚀铁门外。
她伸出手，指尖并非去推门，而是在门锁的位置虚按了几下，一道微不可察带着数据流特征的灵光一闪而逝。
“咔。”
一声轻响，那看似牢固的铁锁竟然自动弹开了。
陈仁山眼神一凝，数据流灵光？
这绝非传统修真手段！
影殿竟然将现代科技与邪术结合到了如此地步？
林晓晓推门而入，身影消失在厂房的黑暗中。
陈仁山没有立刻跟进，他绕到厂房侧面，找到一处破损的通风口，神识先一步探入其中。
厂房内部空间巨大，堆积着废弃的机器和零件，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
而在厂房的最深处，景象却与外面的破败截然不同！
那里被清理出了一片干净的区域，布置着一个由数台闪烁着幽蓝光芒，造型奇特的服务器机柜组成的小型数据中心！
机柜之间，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线缆，线缆的尽头，并非接入普通的终端，而是连接着三个如同培养槽般的透明圆柱形容器！
容器内充满了淡绿色的营养液，浸泡着的，赫然是三个与林晓晓外形相似，但面容各异，紧闭双目的孩童躯体！
他们的太阳穴和心口贴着电极片，线与那些服务器相连！
而在数据中心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由无数光影数据流构成的，不断变幻形态的模糊人脸！
那人脸散发出与林晓晓同源，但却强大、冰冷无数倍的“空洞”气息！
它仿佛就是所有傀儡的核心意识集合体，或者说，是远程操控它们的母体程序！
林晓晓走到数据中心前，从口袋中取出那个黑色U盘，将其插入一个特定的接口。
“数据同步开始……目标区域‘青县小学’生命体征样本采集进度73%……特殊能量波动标记点新增2处……疑似‘高价值目标’陈仁山行为模式数据录入中……”
一段毫无感情起伏的电子合成音从中央那光影人脸中发出，伴随着海量的数据流在服务器机柜上疯狂闪烁滚动！
他们在采集全校师生的生命体征数据？！
标记特殊能量点？！
甚至，已经在分析他陈仁山的行为模式？！
陈仁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影殿的目的，远不止是监视或标记那么简单！
他们是在进行一场大规模系统性的筛选和数据分析！
他们要找出所有有潜质的目标，无论是用于修炼邪功的“材料”，还是可能威胁到他们的“隐患”！
而自己，显然已经被列为重点观察对象！
必须阻止他们！
摧毁这个数据中心！
就在陈仁山杀意升腾，准备强行突入的刹那！
“警告！侦测到高能生命体接近！权限等级：极高威胁！启动紧急预案！”
那中央的光影人脸猛地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数据流瞬间变得狂暴！
几乎同时，那三个培养槽中的孩童躯体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们的眼中不再是林晓晓那种空洞，而是充满了狂暴与混乱的血红光芒！
槽内的营养液剧烈沸腾，他们猛地撞破强化玻璃，带着四溅的液体和断裂的电极线，如同三头被激怒的野兽，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朝着陈仁山藏身的通风口方向扑来！
气息狂暴，赫然都达到了炼气巅峰的层次！
而且是被某种技术强行催生，失去了理智的怪物！
与此同时，林晓晓也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她的双手指甲骤然变长，并且变得漆黑锋利！
林晓晓眼中数据流疯狂闪烁，锁定陈仁山的位置，身形如电，配合那三头怪物，从另一个方向包抄而来！
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