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时节的阳间“竹扇镇”,热浪滚滚,镇里的扇坊却透着异样的阴凉。
我和灵汐带着李警官赶来时,扇坊外已经围满了人,坊主老扇匠蹲在地上,手里捧着一把断裂的竹扇,扇骨泛着诡异的灰黑色,竹篾间缠着几缕透明的魂丝,魂丝触碰皮肤,竟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暑气形成诡异的反差。
“已经坏了二十多把扇了!”老扇匠的声音带着哭腔,
“昨天晌午,来买扇的书生拿着新做的竹骨扇,刚扇了两下就倒在地上,魂息顺着竹篾被吸进扇骨里,到现在还没醒。今早开坊门,发现坊里的扇子全断了,扇骨的颜色和这把一模一样!”
灵汐将守心玉贴近扇骨,玉身瞬间泛起紊乱的灰光,魂丝竟顺着玉身缠绕,像是在吞噬魂力:
“不是普通的扇坏,是‘噬魂篾’!竹篾用五毒教的‘腐魂竹汁’浸泡过,编织时会将邪力封入扇骨,使用者的魂灵会被竹篾吸附,变成‘扇傀儡’,比噬魂釉、噬魂叶更隐蔽——因为没人会防备解暑用的扇子。”
她翻出《两界守护录》,在邪物篇找到记载:
“噬魂篾需以‘魂竹胎’为引,魂竹胎是用被吸走魂灵的人血浸泡竹材制成,每编十把扇,就能凝聚一缕‘扇煞’,扇煞聚满时,可通过扇子接触操控全镇人,比瓷煞、茶煞更难察觉,毕竟大暑天用扇是家家户户的刚需。”
李警官立刻带人检查扇坊的原料库,库角藏着一个黑色竹筒,筒内装着半筒灰黑色的竹篾,筒底刻着五毒教的图腾,与竹扇镇案、青瓷镇案的纹样完全一致,连图腾边缘的裂纹都分毫不差。
“这批竹篾是半个月前从‘竹商’阿茂那里进的,”
老扇匠突然想起什么,
“他说这是‘百年老竹’做的篾,韧性好、不生虫,我当时贪竹材紧实就收了,现在看来,是被他下了手脚!”
我们顺着竹林小径找到阿茂的竹栈,栈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竹堆里的竹材都泛着黑气,墙角的木箱里藏着一本《邪篾图谱》,扉页上除了五毒教图腾,还写着“大暑申时,聚扇煞,全镇为魂奴”,字迹潦草却透着狠戾。
“是五毒教的残党!”阿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之前的瓷煞、茶煞都被我们破了,他们还不死心,连解暑的扇子都用来害人!”
竹栈后院突然传来劈竹声,我们循声过去,发现一个穿着灰衣的中年人正挥着柴刀劈竹,竹屑泛着灰黑色,他袖口沾着竹汁的痕迹,正是竹商阿茂。
“别过来!”阿茂举起柴刀,刀刃上还沾着未干的竹屑,
“这竹材里浸了腐魂竹汁,你们再逼我,我就把剩下的竹篾全烧了,让全镇人夏天都没扇用,还得被扇煞缠上!”
灵汐盯着阿茂的眼睛,突然开口:
“你儿子去年在竹林里失踪,你一直以为是老扇匠抢了你的竹材生意,故意隐瞒竹林险况,才被五毒教的人骗了,对不对?可你不知道,去年老扇匠为了找你儿子,在竹林里迷路三天,差点中暑身亡,只是没找到人。”
阿茂浑身一震,柴刀“当啷”掉在地上,双手捂住脸,肩膀不停颤抖。
原来去年他儿子失踪是五毒教的人故意诱骗进竹林,却骗阿茂说“是老扇匠为了垄断竹材,把人藏起来了”,还给他《邪篾图谱》,让他帮忙制作噬魂篾,承诺事成后“帮他找到儿子”。
可直到看到书生被吸走魂灵,他才察觉不对,想销毁竹篾,却被教徒威胁“敢停手就永远见不到儿子”。
“噬魂篾的解药在竹根里!”阿茂突然抬头,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竹经》,纸张边缘都已磨损,“这是我爹留下的,里面写着‘噬魂篾需用‘醒竹根’的粉末破解,醒竹根是竹林深处的‘赤纹竹’根,十年才长一寸,能驱散所有竹邪’。”
我们立刻跟着阿茂去竹林深处,在一片隐蔽的洼地找到几株泛着红光的赤纹竹,阿茂用小锄小心挖起竹根,晒干后碾成粉末,装在布袋里,动作里满是急切:
“得用井水调和粉末,涂在扇子上,再用‘护竹符’贴在扇坊梁柱上,就能把魂灵从竹篾里引出来。”
回到扇坊,我们将醒竹根粉末涂在断裂的扇骨上,灰黑色的扇骨渐渐恢复浅黄,竹篾间的魂丝慢慢消散。
灵汐将护竹符贴在梁柱上,符纸泛着金光,扇坊里的空气突然流动起来,之前昏迷书生的魂灵顺着金光飘出,灵汐立刻用守心玉护住,将其送回书生体内,书生睫毛颤动,终于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喊了声“热”。
可就在这时,扇坊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黑袍人提着竹剑冲进来,剑身上缠着噬魂篾,是五毒教的残党!
“你们毁了我的扇煞,我要让你们都变成扇傀儡!”
他挥动竹剑,竹篾上的魂丝瞬间暴涨,向我们缠来,
“这竹剑浸了三倍腐魂竹汁,沾到就会被吸走魂灵!”
阿茂突然将剩余的醒竹根粉末撒向黑袍人,粉末遇风化作金光,黑袍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竹剑“咔嚓”断裂。
李警官趁机射出镇魂枪,金光击中黑袍人胸口,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还不甘心地嘶吼:
“五毒教不会亡!”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扇坊里,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竹腥气。
我们用醒竹根粉末彻底清理了扇坊的竹篾和扇子,将所有噬魂扇付之一炬,火焰中没有黑烟,只有淡淡的金光,那是邪力被彻底驱散的痕迹。
阿茂将《竹经》递给我们,双手还在微微颤抖:
“这书里记着各种护竹驱邪的法子,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或许能用得上。”
他摸着恢复正常的竹扇,声音带着愧疚:
“扇子是用来解暑的,不是用来害人的,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差点害了全镇人。”
灵汐将这次的经历补充进《两界守护录》,在书页上画了竹扇、噬魂篾与醒竹根的图案,旁边写着:
“大暑查扇破篾邪,扇匠传经护民生。守护从非仅靠法器,一捧根粉的正气、一本竹经的智慧,亦是驱散邪祟的屏障。”
离开竹扇镇时,夕阳将竹林染成金色,老扇匠正领着徒弟们编织新的竹扇,阿茂则在竹林里补种赤纹竹的幼苗,风穿过竹林,带来阵阵清凉,再无之前的诡异阴凉。
我看着手中的《竹经》,突然明白,守护人间的安宁,不仅要对抗扇子中的邪祟,还要守住“器物济世”的初心——是阿茂手中的醒竹根,是扇匠代代相传的制扇规矩,是这些藏在竹香里的坚守,共同护住了村民的生计与魂灵的安稳。
路上,阿辰拿着一把新做的竹扇扇风,轻声说:
“原来连解暑的扇子都藏着这么多门道,既能带来清凉,也能滋生邪祟,关键看做器物的人有没有良心。”
李警官点头:“五毒教的残党总想着用日常刚需器物害人,却忘了器物本是为了方便生活,邪祟再阴险,也敌不过人心的向善。”
灵汐摩挲着《两界守护录》的书页,指尖划过之前记录的案件:
“这一章写的不是破案,是‘救赎’——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执迷不悟;只要能及时回头,再被邪祟利用的人,也能成为守护人间的力量。”
回到守护司时,天已经黑了,我们将《竹经》和剩余的醒竹根粉末妥善收好,又在《两界守护录》的末尾,添上了一行小字:
“扇送清凉,篾藏邪祟;心守向善,邪自退散。”
窗外的月光洒在书页上,泛着柔和的光,我们知道,五毒教的残党或许仍有漏网之鱼,但人间的善意与智慧从不会缺席。
那些藏在竹经、茶谱、瓷典里的生活经验,那些在犯错后及时回头的救赎,早已成为对抗邪祟的最强武器。
往后无论邪祟借何种器物作祟,都终将在这份善意与智慧面前败下阵来,让人间的每一件器物、每一个日子,都只余生活的美好,再无邪祟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