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姜熙瑶看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好几个红印。
她气呼呼走出屋。
客厅里，顾北泽正慢条斯理地摆着早餐。
“你看你昨天晚上干的好事儿！”
姜熙瑶站在他面前，语气里满是控诉，伸手指着自己的脖子。
顾北泽微微俯身仔细端详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
他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要不，你亲回来？”
说罢还解开衬衣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锁骨。
姜熙瑶被他这无赖模样激得心头一热，毫不客气地踮起脚尖，张口就往他锁骨上咬去。
可那处骨头硌得慌，没什么肉感，她不满地皱皱眉，干脆伸手又解开他一颗扣子，瞄准下方更有肉感的地方，狠狠咬了下去。
顾北泽只觉一阵细密的痛感传来，他轻轻扶着她的后脑勺，倒吸一口冷气，眼底却漾着笑意，声音带着点沙哑：“这下咬爽了？”
姜熙瑶松开嘴，看着自己留下的牙印，轻哼一声，转身噔噔噔回了房间换衣服。
姜熙瑶拿出遮瑕膏仔仔细细地遮盖住红印。
今天穿着偏橘色的花衬衫加同色系半身长裙。
餐桌上，顾北泽的目光总不自觉地往她脖子上瞟，带着点探究和笑意。
姜熙瑶假装没察觉，只是低头小口吃着早餐。
只要不凑太近就看不出来。
她对她的技术很有信心的。
“怎么没了？”顾北泽终于忍不住开口。
姜熙瑶抬眼，嘴角弯起一抹狡黠的笑：“对啊，说不定是自己消了呢。”
顾北泽挑眉，作势就要凑过来：“是吗？那我得再亲一下验证验证。”
“你变态啊！”姜熙瑶嗔怪地斜睨他一眼，“一会儿我还要出门呢，这要是再留下印子，怎么见人？”
“你不是说一会儿就消失了吗？”
“不行！好好吃饭。”姜熙瑶伸手推了他一下，语气带着点娇蛮。
顾北泽这才作罢。
吃完早饭，姜熙瑶拿起包对顾北泽说：“送我去国营饭店呗。”
“熙熙没吃饱吗？”顾北泽随口问。
姜熙瑶摇摇头，“我约了上次叫我给她化妆的那个女孩子，她要结婚了，估计还想找我帮忙。”
“好。”顾北泽一口应下，起身去骑自行车。
姜熙瑶刚走进国营饭店，就看见林美雪坐在靠窗的位置朝她招手，桌上已经摆好了两杯晾着的茶水。
“熙瑶，这里！快过来！”林美雪的声音清亮，带着雀跃的笑意。
姜熙瑶快步走过去，把帆布包往旁边椅背上一搭，笑着道：“美雪，让你久等了。”
“哪儿的话。”
林美雪眼里闪着光，往前凑了凑，“昨天我爸一回家就跟我说，你成他们报社的翻译了？可真厉害！恭喜你啊！真没想到你英语说得这么好。”
姜熙瑶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温度刚好，她弯了弯唇：“就是从小对英语兴趣浓点。”
“对了，”林美雪忽然一拍手，脸上漾开腼腆又欢喜的笑，“我爸昨天跟你提了吧？我要结婚了！”
姜熙瑶点点头，眼里也带上了笑意。
“日子就定在三天后呢。”
林美雪说着，语气里带了点后怕，“昨天我爸要是没遇上你，今天我跟我妈就得往长丰大队跑了。熙瑶，你那天有空吗？能不能请你来给我化个妆？”
姜熙瑶应道：“可以的，我有空。”
这段时间她都会住在城里。
顾北泽找大队长把自己的房子的宅基地买了下来，最近正在房子后面再扩建一间房呢。
“那可太好了！”林美雪一下子松了口气，笑得眉眼弯弯，“有你帮我，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姜熙瑶笑笑，“我一定让你成为那天最美的新娘！”
下午长丰大队。
顾北泽给顾青山和两个哥哥各发一支烟。
“怎么样，两位哥？今天去公社，有信儿了？”
顾北泽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目光落在两个哥哥身上。
顾东海抬手拍了拍顾西河的肩膀，语气里带着点复杂的笑意：“你二哥好样的，那股机灵劲儿，我自愧不如。”
这个结果顾北泽并不意外。
二哥顾西河向来活络，说话办事都透着股圆滑劲儿，不论学历还是处事都比大哥占优势。
他转头看向顾东海，“大哥，你的木匠手艺跟爹学了这么多年，早就练得扎实了，以后好好干，凭这手艺吃饭，未必就比二哥当会计差。”
一旁的顾青山也跟着点头：“是啊东海哥，你那手艺是真没得说，以后我结婚，肯定找你打家具。”
顾东海勉强笑了笑，指尖的烟灰不经意间掉在裤腿上，“好。”
前几天她娘就说老三找到城里开车的临时工，干得好就能成为吃商品粮的正式工了。
兄弟三人，最没本事的就是他了，可偏偏他还是个大哥。
这念头压在心里，连带着烟味儿都变得有些发苦。
顾北泽抽完烟，“三位哥，这房子的后续就交给你们了，我城里还有事就先走了，有空我就会回来。”
顾青山笑着睨他一眼，“你这小子，我可听说了，你居然一声不吭在城里找了个工作。”
顾北泽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就是个临时工。”
“临时工那也是每月好几块工资呢，”顾青山咂咂嘴，语气里带着点羡慕，“比在地里刨食强多了。”
“你也加把劲找找看，”顾北泽转头调侃他，“有了工作好娶媳妇。”
这话戳中了顾青山的心事，他脸上的笑淡了些，眼神里浮起层落寞。
他往前凑了凑，拽了拽顾北泽的胳膊，压低声音问：“哎，你跟我说实话，当初是咋跟姜知青处上对象的？”
顾北泽挑眉睨他：“怎么，看上许知青了？”
顾青山脸一红，忸怩着点了点头。
“我倒记得，”顾北泽故意拖长了调子，“你头回见我家熙熙时，眼神也直勾勾的，那会儿也动心了？”
“熙熙？”顾青山愣了下，下意识反问，“谁啊？”
顾北泽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旁人不都是喊瑶瑶吗？”许珍就喊瑶瑶，就他特立独行。
顾北泽没好气地哼了声：“在我这儿，她就是稀世珍宝，喊熙熙怎么了？”他话锋一转，“先别扯这个，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呢。”
顾青山摸着鼻子嘿嘿笑：“那不是头回见那么俊的姑娘，忍不住想多瞅两眼、多表现表现嘛……”
察觉到顾北泽投来的冷眼，他赶紧举手发誓，“真没别的心思！天地良心！”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收敛了玩笑的神色，道：“喜欢就直接跟人表明心意呗，掖着藏着有啥用。”
顾青山脸上的红褪去，换上副苦恼相：“可许知青她爸是京市水利部的副科长啊……人家那样的家庭，哪能看得上我这乡下泥腿子。”
顾北泽皱了皱眉，实话实说：“你先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真喜欢，就大大方方去说。
要是真在意人家的家世，那你就卯着劲往上奔，让自己配得上，光在这儿杞人忧天，顶个屁用！”
话刚落音，顾北泽长腿一迈，“噌”地跨上自行车，人就跟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车后座带起的尘土差点迷了顾青山的眼。
顾青山在后面喊：“你还没告诉我咋处的呢！”
风里头飘来句含混不清的话，带着点戏谑的回音：“霸王硬上弓———！”
顾青山愣在原地，挠了挠后脑勺，嘀咕道：“这……这招能行吗？别再被许知青一扁担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