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四,阳光透过擦拭一尘不染的窗户,将客厅照得亮堂堂的。林小凡和星野雨都起得比平时晚一些,昨晚精神上的紧绷与松懈后的疲惫交织,让他们睡得格外沉。
简单的早餐后——依旧是清汤挂面加鸡蛋,库存食材实在有限——林小凡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母亲李秀兰。
“小凡啊,我们中午的火车,上午还有点时间,过去再看看你们,顺便把带给你们的东西放下。”
“带东西?”林小凡想起昨晚父亲提走的那个看起来很沉的旅行包,“妈,你们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多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家里的一些特产,还有给你和小雨的。”李秀兰语气轻快,“我们大概十点到。”
挂断电话,林小凡对正在洗碗的星野雨说:“我爸我妈待会儿还要过来一趟,说带了东西给我们。”
“え? また来る? そして、プレゼント?”(咦?还要来?而且,有礼物?)星野雨擦干手,有些惊讶,随即又有点紧张,“もしかして、昨日の‘结婚’の话、続きがある?”(难道,是昨天‘结婚’的话题,还有后续?)
“应该不是吧…”林小凡心里也没底,“就说带了点家里的特产。”
十点整,门铃准时响起。林小凡开门,父母站在门外,父亲林建国手里果然提着那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母亲李秀兰则拎着一个超市购物袋,里面似乎也装满了东西。
“叔叔阿姨,早上好!”星野雨已经换上了一身看起来乖巧的棉质连衣裙,笑容甜美地迎上来。
“早上好小雨!”李秀兰笑着回应,和林建国一起走进屋。
再次回到这个整洁的小家,气氛比昨天初次见面时自然了许多。几人依旧在沙发落座。
“也没别的事,就是把这些东西给你们送来。”李秀兰指了指地上的包和袋子,“有些是家里做的,有些是买的,你们留着吃用。”
说着,她率先打开那个超市购物袋,开始往外掏东西。
“这是咱家自己灌的香肠,你爸特意找熟人买的肉,干净!知道你们年轻人懒,切一切蒸一下或者炒菜都行。”
几大包真空包装的、色泽深红的香肠被拿了出来,散发着浓郁的肉香。
“这是你张阿姨自己晒的干豆角,炖肉香得很!”
“这是你王奶奶给的腌萝卜,开胃!”
“还有这些,红枣、桂圆、莲子… 熬汤喝,补气血!”
林林总总,几乎全是吃的,而且一看就是花了心思准备的家乡特产。
星野雨看着这些对她而言十分新奇的食材,眼睛睁得大大的,嘴里不停地发出惊叹:“わあ… ソーセージ! 自分で作るんですか? すごい! これは… 干し野菜? 珍しい!”(哇…香肠!自己做的吗?好厉害!这个是…干菜?好稀奇!)
她拿起一包干豆角,好奇地闻了闻。
“小雨没见过这些吧?”李秀兰笑着解释,“这都是咱们老家的味道,以后让小凡做给你吃,或者你自己试试看怎么做。”
“はい!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挑戦してみます!”(是!非常感谢!我会尝试的!)星野雨用力点头,像是接到了什么重要任务。
接着,李秀兰的目光转向了那个更大的旅行包。林建国默默地将包拎过来,放在茶几旁。
“这里面的,是给你和小雨的。”李秀兰的语气稍微郑重了一些。
她拉开旅行包的拉链,首先拿出来的,是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长方形的硬物。她小心地揭开红布,里面是一个深紫色的、纹理细腻的木盒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盒子上雕刻着简单的吉祥纹样。
“这是…”林小凡隐约猜到了什么。
李秀兰打开盒子,里面铺着黄色的绸缎,上面静静躺着一只通透翠绿、水头极好的玉镯子。即使在室内光线下,那抹绿色也浓郁得仿佛要流淌出来,温润而有光泽。
“这是你奶奶留下来的,本来是一对,一只我戴着,这一只… 一直给你留着。”李秀兰将盒子推向星野雨,“小雨,这个,阿姨送给你。”
星野雨彻底愣住了,看着那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镯,手足无措。“こ、これは… 私に? でも、こんなに高そうなもの…”(这、这个是…给我?但是,看起来这么贵重…)
她虽然对玉器没有太多研究,但那质地和颜色,以及“奶奶留下来的”这个定语,都让她明白这份礼物的分量。
“给你的你就拿着。”林建国开口了,声音沉稳,“这是长辈的一点心意。”
林小凡也心里震动。他知道母亲有一只类似的镯子,是外婆传下来的,母亲非常珍视。他没想到,另一只竟然留给了他,而且是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交给了星野雨。这几乎是一种无声的、却再明确不过的认可和接纳。
“小雨,接着吧。”林小凡轻声对还在发懵的星野雨说。
星野雨看看林小凡,又看看目光温和而坚定的李秀兰和林建国,深吸一口气,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那个木盒,深深地鞠了一躬:“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大切にします! 本当に… ありがとう…”(非常感谢!我会珍惜它的!真的…非常感谢…)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眼圈微微发红。这份突如其来的、沉甸甸的认可,让她感动得几乎要落泪。
李秀兰欣慰地笑了,拉过星野雨的手:“来,阿姨帮你戴上试试。”
她小心地将玉镯套进星野雨纤细的手腕。翠绿的镯子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大小竟然也恰到好处。
“真好看!就像给你定做的一样!”李秀兰满意地端详着。
星野雨抬起手腕,看着那只温润的玉镯,心里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暖流。这不仅仅是一件首饰,更是一种传承,一种归属的象征。
送完镯子,李秀兰又从旅行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给林小凡。
“这个,是给你的。”
林小凡疑惑地接过,打开文件袋,里面赫然是一本鲜红色的房产证——是他现在住的这套房子的。以及几张银行的存单和一张银行卡。
“这…?”林小凡更加困惑了。房产证本来就在他这里收得好好的,父母来之前说拿去用一下,自己邮寄过去也就忘记了。
“房产证你收好,这是你的房子,我们不过问。”林建国解释道,“那几张是以前给你存的定期,到期了,我们取出来转到这张新卡里了。密码是你生日。钱不多,但你们年轻人用钱的地方多,拿着应应急,或者… 为以后打算打算。”
林小凡看着存单上的数字,虽然算不上巨款,但对他和星野雨目前的经济状况来说,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补充。他想起之前为了请父母吃饭、买礼物而捉襟见肘的情景,心里五味杂陈。
“爸,妈,这钱你们留着用就行,我们…”
“让你拿着就拿着!”李秀兰打断他,“我跟你爸有退休金,够用。你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星野雨手腕上的镯子。
林小凡握紧了手里的文件和银行卡,感觉分量沉重。这里面,是父母半辈子的积蓄,是他们沉默而深沉的爱,也是对他们未来的一份支持和期盼。
最后,李秀兰像是想起什么,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红包,塞到星野雨手里:“这个,是阿姨给你的见面礼,按咱们这边的规矩。”
星野雨捏了捏,厚度可观。“これは… お年玉?”(这个是…压岁钱?)
“算是吧,图个吉利!”李秀兰笑呵呵地说。
看着手里珍贵的玉镯、厚厚的红包,以及林小凡手中的存单和卡,星野雨感觉像是被巨大的幸福和温暖包围了,她再次深深鞠躬:“叔叔阿姨、真的… どうも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 私たち、幸せになります!”(叔叔阿姨,真的…太感谢你们了!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礼物送完,时间也差不多了。林建国和李秀兰起身告辞,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临出门前,李秀兰拉着林小凡,低声嘱咐:“儿子,小雨是个好姑娘,人家为了你跑到这么远,你可不能亏待了人家。该定下的事,早点考虑,啊?”
林小凡看着母亲殷切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妈。”
送走父母,房门关上。客厅里再次只剩下两人,但气氛与昨晚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感动的余温,以及那些满载心意的礼物所散发出的、家的味道。
星野雨抬起手腕,看着那只翠绿的玉镯,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小凡… これは、本当にもらっていいの? すごく… 重みを感じる…”(小凡…这个,我真的可以收下吗?感觉…好有分量…)
林小凡走过去,握住她戴着镯子的手,冰凉的触感下是温润的质地。“嗯,我妈给你,就是认可你了。这是我们家的传统。”他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和卡,“还有这个… 看来我爸妈是把老底都掏出来支持我们了。”
他拉着星野雨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茶几上、地上堆满的家乡特产和那份沉甸甸的“支持”,心中感慨万千。
父母的礼物,物质上的价值固然重要,但更贵重的,是那份毫无保留的接纳、信任与期盼。这份“贵重的心意”,像一股暖流,注入他们的生活,也像一种无声的鞭策,催促着他们向着更稳定、更确定的未来迈进。
“私たち… もっと顽张らなくちゃね。”(我们…必须更加努力才行呢。)星野雨靠在林小凡肩上,轻声说,手腕上的玉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嗯。”林小凡搂紧她,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感觉肩上的责任又重了几分,但前路,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和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