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璃指尖掐进掌心，面上却浮起一层薄霜般的浅笑：好，我信你。
“来，继续练拳。”
许靖安长舒一口气，挤出一丝微笑说道。
“你有伤在身，我也乏了，今日不练了，我回去了。”
柳青璃似乎是有些不悦，转身就离开了。
次日一早，绿竹峰密探坊的青铜门环沾着夜露，管事师兄正伏案誊录卷宗。
柳青璃袖中指尖掐着清心诀，声音却稳如寒潭：师兄，许师弟前几日可曾领过四星以上的密探任务？
四星？
管事头也不抬，那小子三天不见人影，我还当他闭关了...
“师妹，你接任务吗，不接，让一下，谢谢。”
身后传来粗粝的催促声，一名五大三粗的糙汉子高声嚷道。
“急什么急，着急投胎啊！！！”
柳青璃本就心烦意乱，被他这么已催促，整个人都被点着了。
大汉虽然长得人高马大，胆子却不大，见柳青璃如此暴躁，瞬间没了脾气。
“师姐…对，对不起。”
柳青璃急于查清真相，也不与他多做计较，拂袖而去。
当夜，紫霞峰，柳青璃闺房。
“璃儿。”
紫阳真人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柳青璃刚踏入，一枚莹白如玉的丹药便浮于她面前。
“玄元丹？”她瞳孔骤缩，“母亲，这……”
紫阳真人凝视她片刻，轻叹：“你道基受损多年，此丹可助你重塑。”
柳青璃猛地抬头，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许靖安臂上那道泛着青黑的剑痕，阴冷诡谲，分明是那鬼煞剑气！
而九幽寒潭，正是如此禁地！
“他去了寒潭……是不是？”她声音发颤，指尖几乎掐入掌心。
紫阳真人沉默。
这一瞬的寂静，如同利刃，彻底剖开了真相。
柳青璃浑身血液凝固，转身便冲出门外。
许靖安正闭目调息，房门却被“砰”地推开。
柳青璃站在月光下，手中紧攥着那枚九转还魂丹，眼眶通红。
“许靖安！”她声音嘶哑，“你骗我……你差点死在寒潭！”
他猛然睁眼，却见她一把扯开他左袖。
玄冰玉髓的碎屑，仍沾在他袖口，泛着幽幽冷光。
柳青璃眼眶通红，泪水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她猛地扑上前，一把抱住许靖安，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肩头，声音哽咽：“你这个傻子…你不会拒绝吗？！”
许靖安浑身一僵，右臂的伤口被压得生疼，但他却不敢动，也不敢推开她。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声道：“……值得。”
柳青璃闻言，抱得更紧，眼泪浸透了他的衣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苏清雪站在院门口，手中捧着一瓶疗伤丹药，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她原本清冷如霜的面容此刻微微发白，指尖不自觉地收紧，瓷瓶在她掌心发出细微的“咔”声，几乎要被捏碎。
“……打扰了。”
她声音极轻，却冷得像冰。
话音未落，她转身便走，背影决绝而孤冷。
许靖安下意识想追，却被柳青璃一把拽住袖子。
“别动！”她瞪着他，眼泪未干，语气却凶巴巴的，“伤还没好，乱跑什么？！”
许靖安：“可师姐她…”
柳青璃冷笑：“怎么，心疼了？”
许靖安哑然。
柳青璃盯着他，忽然凑近，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低声道：“许靖安，你这条命是我的，以后不准再乱来，听到没有？！”
许靖安心不在焉，只想去追苏清雪，便胡乱应了一句“嗯”。
柳青璃以为他终于接纳了自己的感情，心头一颤，激动的再次抱紧了许靖安。
许靖安下意识推开她，疾步冲出房门，寻着苏清雪的气息，追了上去。
苏清雪站在回廊深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月光下，一滴泪无声滑落。
“师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靖安一句无力的解释，却把真相描的更黑。
“无妨，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些…毕竟我已经脏了…”
苏清雪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把锋利的冰刃，狠狠刺进许靖安的心口。
“师姐，我从来没嫌弃过你！”他急步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腕，“你听我解释……”
苏清雪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时，那双清冷的眸子已经泛红，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再落下来。
“解释什么？”
她冷笑，“解释你为了柳师姐甘愿赴险，还是解释你刚才抱着她，却对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靖安喉咙发紧，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确实去了寒潭，确实为柳青璃拼命，也确实……刚刚任由她抱着自己。
“师姐，我那都是为了你呀，紫阳真人许诺给我筑基所需的丹药，我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保护你呀！”
许靖安只是在心里诉说了一遍，话到嘴上，却变成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苏清雪看着他沉默的样子，眼中的光一点点冷了下去。
“许靖安。”她声音微哑，“你知不知道，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
她顿了顿，指尖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没说完那句话。
“算了。”她闭了闭眼，转身便走，“不重要了。”
许靖安心头一慌，下意识伸手去拦：“师姐！”
苏清雪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你既然选择了她，就别再……”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再让我误会了。”
说完，她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清冷的剑光，消失在夜色中。
许靖安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她衣袖拂过的凉意，心口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发闷。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小木桶，你真是个蠢货。”
燕狂徒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幽幽响起，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以为自己超强才可以保护她，却不知道，有些人……等不了你太久。”
许靖安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忽然很想追上去，可脚步却像是生了根，怎么也迈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