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靠岸的喧嚣被甩在身后,林凡的身影再度融入京都的阴影之中。他没有直接回龙魂总部,而是选择了一条最危险的路——绕行至林家老宅的外围,凭吊那堵将他母亲囚禁了二十年的高墙。
“他疯了。”
“自不量力的野种,还真敢去林家大院踩点?”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凭他也想救人?”
楚老的劝阻和影卫的担忧犹在耳畔,但林凡的脚步异常坚定。他需要亲眼看看,需要亲身感受那座囚笼的森严,才能找到破局的契机。
林家大宅坐落在京都最显赫的地段,朱漆大门常年紧闭,门前两尊石狮龇牙咧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威压。林凡没有靠近,而是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行至侧面的围墙下。
“龙瞳,开。”
他双目微阖,再睁开时,整座林家大宅在他眼中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原本古朴的庭院布局下,密布着无数肉眼难辨的能量线条。青色的“困仙阵”如蛛网般缠绕着主屋,而听雨轩所在的区域,则被一层厚重的、不断旋转的暗金色光幕所笼罩,那是“锁龙阵”的核心!
“好强的阵法。”林凡心中一凛。这已经超出了普通玄甲卫的能力范畴,分明是请了精通阵法的高人布下的杀局。
他没有贸然闯入,而是沿着墙根,如同鬼魅般在阵法的缝隙中穿行。龙皇真气被他催动到极致,小心翼翼地感知着脚下和前方可能存在的陷阱。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他脚下的青石板突然向下沉去半寸!林凡反应极快,身形向后急掠,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个足以吞噬成年人的流沙陷阱。
“好险。”他低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里随便一个机关,都足以让他葬身于此。
他继续前进,沿途又接连触发了三处隐蔽的弓弩和两道淬毒的绊索。每一次,都是凭借龙瞳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以及龙皇真气对危险的本能预警,才化险为夷。
当他终于潜行至听雨轩后方的假山时,已经是满身狼狈,气息也紊乱了几分。他靠着假山喘息,目光投向那座被“锁龙阵”笼罩的院子。
阵法的光幕虽然隔绝了视线,但林凡的龙皇血脉却在微微悸动。他知道,母亲就在里面。
他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浸在血脉的指引中。突然,他猛地睁开眼,指尖凝聚起一缕精纯的龙皇真气,如利箭般射向阵法光幕的一点!
“嗡——!”
真气触碰到光幕的瞬间,并未引发爆炸,反而像石子投入湖面,荡开一圈涟漪。光幕上,一个极其模糊的轮廓一闪而过。
那是一个倚在窗边的女子身影,身形单薄,青丝如瀑。即便只是一个惊鸿一瞥的模糊剪影,林凡却瞬间血脉贲张!
是她!
他百分之百确定,那就是他的母亲,秦婉如!
尽管看不清面容,但那种源自血脉深处的亲切与悸动,绝不会错!她就站在那里,近在咫尺,却又被一道天堑般的阵法遥遥隔开。
“娘……”林凡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就在这时,假山后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谁在那里?!”
林凡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潜入失败。
但他没有丝毫沮丧,反而眼中燃起了更盛的火焰。他不仅确认了母亲安然无恙,更近距离感受到了那座囚笼的坚固。
“林云飞!”
林凡回到安全屋,第一件事便是让情报人员将林家加强戒备和更换守卫的事散播出去。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林家所有人都以为,他林凡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妄图闯入龙潭虎穴,结果被吓得屁滚尿流。
他要麻痹对手,为下一次的营救,也为即将到来的摊牌,做好万全的准备。
而此刻,林家年轻一辈的聚集地“演武场”上,一场嘲讽的盛宴才刚刚开始。
“听说了吗?那个‘青龙使’林凡,昨晚去咱们家老宅晃悠了一圈。”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他疯了吧?敢闯林家?被周奎大人打出来没有?”
“何止被打出来,我听守卫说,他连第一道‘困仙阵’都没看清,就灰溜溜地跑了,连玄甲卫的衣角都没摸到!”
众人哄堂大笑。林家旁系的天才,林云飞最得意的侄子林浩,更是满脸讥讽地走到场中:“某些野种,就是喜欢做些不自量力的春秋大梦。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也配来我林家撒野?”
嘲笑声中,林凡的身影在暗处若隐若现。他默默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很好。
这正是他想要的。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这只是开始。”他对着虚空轻声说道,身影悄然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