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墓地的死寂,比任何宇宙深渊都更令人窒息。
灵泉号悬浮在无数战舰残骸组成的星带中,这些漂浮的钢铁尸骸上,布满了被虚无能量啃噬的蜂窝状孔洞。最古老的残骸甚至能追溯到第一宇宙战争时期,扭曲的合金板上,还残留着共生纹与虚无能量对冲的焦黑痕迹。
“老大,探测器在三点钟方向发现异常能量!”炮七的全息投影在舰桥蹦跳,轮椅的机械臂指向一块足球场大小的残骸,“能量频率和第一宇宙的共生族完全匹配,而且……是活的!”
“活的?”敖丙的永恒之环微微发烫。在这片连时间都仿佛静止的墓地,“活着”本身就是最诡异的事。
灵泉号缓缓靠近那片残骸。当舰灯光束穿透尘埃,一艘残破却依旧威严的战舰出现在眼前——银白色的舰身布满弹孔,舰艏的铭牌依稀可见“永恒号”三个大字,最奇特的是,它的甲板上竟没有任何虚无侵蚀的痕迹,反而弥漫着淡淡的共生灵能。
“是共生族的战舰!”泽兰族的阿紫突然惊呼,她的水晶臂指向舰桥,“那里有生命信号!很微弱,但确实是共生族的灵能波动!”
敖丙带着老金和两名龙族战士登上永恒号。刚踏上甲板,一股刺骨的寒意就包裹了他们——不是虚无的冰冷,而是带着悲伤的死寂。甲板上散落着数十具共生族遗骸,他们的姿势扭曲,像是在临终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但奇异的是,这些遗骸没有腐朽,反而像被时间冻结的雕塑。
“他们是被虐杀的。”老金蹲下身,检查一具遗骸的胸口,那里有个精准的贯穿伤,边缘泛着与反共生联盟武器相同的能量残留,“伤口很新,不超过十年。”
十年?永恒号至少在遗忘墓地漂浮了数百年,怎么可能有“新”的遗骸?
就在这时,舰桥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
敖丙握紧永恒之环,推门而入。舰桥的控制台还亮着幽蓝的光,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正坐在舰长椅上,他穿着第一宇宙的共生族战甲,胸口的共生纹已经暗淡了大半,却依旧能看出与面具人相似的轮廓。
“终于……有人来了。”身影缓缓转过身,他的脸模糊不清,声音像风穿过破洞的窗户,“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你是谁?”敖丙的龙鳞绷紧,“这些遗骸是怎么回事?永恒号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永恒号的船长,曾经……是创世者的护卫队长。”身影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青铜徽章,上面刻着与面具人虚无之环同源的符号,“五百年前,我奉命看守‘虚无之骨’,却因为反抗创世者的命令,被流放到这片墓地。”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半透明的身体剧烈颤抖:“他疯了!他想复活虚无始祖!那个毁灭了第一宇宙的恶魔!我不能让他这么做,所以我带着虚无之骨叛逃了……”
“虚无之骨?”敖丙的永恒之环突然旋转,“是虚无始祖的残骸?”
“是他的脊椎骨。”船长的身影指向控制台下方的暗格,“里面封存着始祖最纯净的虚无能量,也是复活他的关键。创世者说,只有让始祖重生,才能彻底掌控虚无维度……但他不知道,始祖一旦醒来,第一个要毁灭的就是他!”
老金打开暗格,里面果然躺着一截暗紫色的骨骼,骨骼上流淌着与终极虚无同源的能量,却比终极虚无更凝练,更具毁灭性。骨骼的末端,刻着一行细小的字:“起源星=始祖摇篮”。
“起源星……”敖丙的瞳孔骤缩,这个名字最近出现的频率太高了,“这里写着,起源星是始祖的摇篮?”
“那是创世者刻的。”船长的声音带着嘲讽,“他以为起源星的共生祭坛能束缚始祖,却不知道那里本就是始祖诞生的地方……”
话音未落,永恒号突然剧烈震颤。炮七的紧急通讯在舰桥响起,带着电流的杂音:“老大!反共生联盟的舰队包围了我们!他们的旗舰上,有个戴青铜面具的家伙,正盯着永恒号!”
敖丙冲到舷窗前,只见数十艘战舰将永恒号和灵泉号团团围住,旗舰的舰桥上,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面具的右侧,刻着一个清晰的编号——07。
“又是克隆体!”老金的机械义眼放大,“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虚无之骨的能量引他们来的!”船长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他们想要虚无之骨,想用它激活始祖的力量!”
“休想!”敖丙的永恒之环爆发出金光,“老金,带着虚无之骨回灵泉号!阿紫,用你的水晶共鸣干扰他们的瞄准系统!”
“明白!”
反共生联盟的攻击已经开始。激光束像雨点般砸在永恒号的防护罩上,戴07号面具的首领举起右手,一柄由虚无能量凝聚的长矛凭空出现,矛头直指舰桥——那长矛的样式,与面具人用过的虚无之刃如出一辙!
“创世者的叛徒,交出虚无之骨!”07号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机械的冰冷,“否则,这片墓地就是你们的坟墓!”
敖丙的龙息与永恒之环融合,金色的能量在他身后凝聚成巨大的龙影:“就凭你?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克隆体?”
他猛地冲出舰桥,龙影咆哮着撞向07号的长矛。金色与暗紫色的能量碰撞,爆发出的冲击波让周围的残骸都化为齑粉。令人惊奇的是,当敖丙的光暗能量波及到船长的残魂时,那半透明的身影竟变得清晰了几分,脸上的痛苦也减轻了不少。
“这是……净化?”船长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你的能量,能净化虚无对残魂的侵蚀!”
“净化残魂?”敖丙心中一动,刻意将更多光暗能量注入永恒号。果然,甲板上那些共生族遗骸开始发光,淡淡的虚影从遗骸中升起,带着解脱的表情,向敖丙微微鞠躬,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原来这才是光暗共生体的真正力量!”敖丙的信心大增,龙影的体型暴涨,硬生生将07号的长矛压回了半寸,“不仅能平衡虚无,还能超度被虚无吞噬的灵魂!”
07号显然没料到他能净化残魂,面具下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得更加狂暴:“给我毁了永恒号!虚无之骨就算碎了,也要抢回来!”
反共生联盟的战舰同时开火,永恒号的防护罩瞬间布满裂痕。船长的身影突然挡在舰桥前,半透明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光芒:“带着虚无之骨走!告诉白浅,她的九尾是始祖的‘逆骨’,只有她能彻底杀死始祖!这是共生族最后的预言!”
“白浅的九尾是始祖的逆骨?”敖丙还想追问,船长的身影已经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永恒号的防护罩,让摇摇欲坠的防护罩重新稳定下来。
“老大,快走!”老金抱着虚无之骨冲过来,“船长在用灵核最后的能量为我们争取时间!”
敖丙最后看了一眼07号面具,那冰冷的金属光泽下,仿佛藏着无数克隆体的悲哀。他不再犹豫,带着老金冲出永恒号,龙息化作金色的桥梁,将他们送回灵泉号。
“启动空间跳跃!”敖丙的声音在舰桥回荡,“目标,远离遗忘墓地的安全星域!”
灵泉号的引擎爆发出最后的能量,在反共生联盟的炮火中撕开一道空间裂缝。消失的最后一刻,敖丙看到07号站在永恒号的残骸上,面具对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像是在说什么,又像是在哀悼。
灵泉号进入空间跳跃的瞬间,敖丙握紧了那截虚无之骨。船长最后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白浅的九尾是始祖的逆骨……”
逆骨,意味着克制,意味着天敌。如果这是真的,那白浅的存在,从一开始就不是偶然。她与虚无的联系,她的九尾,她被选为媒介的命运……或许都和这个虚无始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那个戴07号面具的克隆体,以及他背后的反共生联盟,显然也知道这些秘密。
“炮七,定位起源星的坐标。”敖丙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要去那里,弄清楚所有真相。”
空间跳跃的光芒中,虚无之骨上的“起源星=始祖摇篮”字样,闪烁着不祥的暗紫色光芒,仿佛在预示着,那里等待他们的,将是比虚无始祖更可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