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族的老梧桐林,每到深秋就落满金红的叶子。凤栖梧带着炎宝穿过林子时,脚下的落叶“沙沙”响,像极了他小时候父亲带他来试炼时的声音。最粗的那棵老梧桐树下,还留着道浅疤——是凤栖梧八岁那年控火失控,烧出来的。
“今日的试炼,不是让你把火练得多猛。”凤栖梧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老梧桐的疤,“是让你懂,凤凰火不是用来烧东西的,是用来‘暖’的。”他抬头看炎宝,少年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指尖总忍不住冒点小火苗,那是心里急的——炎宝总想着快点变强,能像凤栖梧一样,用火焰护住族人。
试炼的任务很简单:给老梧桐的根须送暖。入秋后地温降得快,老梧桐的根须冻得发僵,来年春天就难发新芽。凤凰火的暖意能顺着树干渗到地下,可力道得控得刚好——太弱了暖不透,太强了又会烧坏根须。
炎宝站在树前,深吸一口气,抬手就想往树干上放火焰。凤栖梧却按住了他的手:“别急,先听听树的声音。”他让炎宝把额头贴在树干上,“闭上眼睛,感受它的心跳——每棵梧桐都有心跳,你得跟着它的节奏来。”
炎宝照做了。一开始只觉得树皮凉,慢慢的,真的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咚咚”声,像老人的心跳,慢却稳。他试着把指尖的小火苗凑过去,刚碰到树干,就听到凤栖梧喊“慢”——树皮上立刻留下个小黑点,是火太急了。
“我又搞砸了。”炎宝耷拉下肩膀,指尖的火苗也蔫了。凤栖梧没怪他,只是把自己的手贴在树干上,掌心冒出层淡淡的金红火焰,不刺眼,像夕阳的光。炎宝看着那火焰顺着树皮慢慢渗进去,老梧桐的叶子竟轻轻晃了晃,像在舒服地叹气。
“你看,”凤栖梧收回手,树皮上没留一点痕迹,“火要跟着树的节奏走,它慢,你就慢;它需要多少暖,你就给多少。就像你给知知暖草药,不能用猛火,得用温火慢慢烘,不然药就焦了。”
炎宝点点头,重新站到树前。这次他没急着冒火,先把额头贴在树干上,等感受到那“咚咚”的心跳,才慢慢把掌心贴上去。一开始火苗还是有点晃,他想起凤栖梧说的“暖”,试着把火往“柔”里收——指尖的火苗从窜动的金红,变成了淡淡的橘色,像裹了层棉花。
“对,就这样。”凤栖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炎宝能感觉到,掌心的暖意顺着树干往下走,地下的根须像醒过来似的,轻轻“回应”着——树干的心跳快了一点点,叶子也更舒展了些。他不敢分心,就这么举着掌,直到胳膊发酸,才慢慢收回手。
树干上没留任何痕迹,反而有片快落的叶子,竟重新泛了点绿。炎宝眼睛亮了:“爹,它活过来了?”凤栖梧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不是活过来,是它知道,有人在护着它。”
歇口气的功夫,凤栖梧从口袋里摸出块糖——是炎宝爱吃的野蜜糖,用桐叶包着。“我小时候在这儿试炼,烧坏了树干,蹲在这儿哭。”凤栖梧剥开糖纸,把糖递给炎宝,“你爷爷没骂我,就给了我块这样的糖,说‘火急了会烧手,心别急,火就稳了’。”
炎宝含着糖,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他看着老梧桐的疤,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练火练出的薄茧还在,可现在他懂了,那些茧不是为了练出多猛的火,是为了能稳稳地握住“暖意”,护住想护的东西。
下午的试炼,炎宝又试了两棵小梧桐。这次没再出错,火焰的温度刚好,每棵树的叶子都晃了晃,像在跟他打招呼。夕阳落下来时,金红的光洒在林子里,和凤凰火的颜色混在一起,暖烘烘的。
“以后族里的梧桐,就拜托你多照看了。”凤栖梧拍了拍炎宝的肩膀。炎宝用力点头,指尖的火苗这次不再急着窜,而是稳稳地悬着,像颗小小的暖灯。他知道,自己的控火进阶,不是学会了更厉害的招式,是学会了把“守护”放进火焰里——就像父亲那样,就像爷爷那样,一代一代,把凤凰族的“暖”传下去。
走的时候,炎宝回头看了眼老梧桐树,叶子在风里摇,像在跟他说“下次再来”。他攥紧手心,心里比什么时候都踏实——原来真正的凤凰火,不是烧得有多旺,是能暖到需要的地方去。